寫給獄中被捕的你

你還記得那年夏天嗎？
高樓間飄著傘，
街道上鋪滿願望與催淚煙，
有人高唱理想，有人默默撤退，
而你選擇留下，
連同無數被遺忘的面孔與傷口。

如今他們來了，
帶著審判的語氣，帶著「國安」的名義，
說你在獄中，仍然危險，
說你未說的話，也能構成罪行。

可你依然活著，
在沒有窗的地方，
用沉默代一條命，
讓牆外世界讀懂
什麼是——不屈，
什麼是——
以言為罪的國度裡，
最微弱最堅定的火。

這個國度認為，你在夢裡都會集結民眾、拉橫額、喊口號。於是，他們決定把你的夜晚也關掉。

說你勾結外國勢力。
只要你說了不該說的話，就是「勾結」，
只要你認識了不該認識的人，就是「外國勢力」，
只要你記得那些他們不願記得的日子，就是「串謀」。

串謀什麼？串謀讓人記得六四？串謀讓人記得港人不只是「市民」？串謀讓人不跪著過日子？荒謬的字句總有合法的衣裳，總有人替它們裝點詞藻，好像講法治，其實講的是「中央要你三更死，焉能留你到五更！」。

你在牢裡，他們還是不放心。
因為你沒消失，因為有人還記得你，
因為你不夠悔改，不夠懊惱，不夠「融入」。

這國度要的，不是你不說話，而要你贊成他們的話。
最好像個模範囚徒，「國安法」倒背如流，
再補一句「感謝中央」。

怕你活成一本書，怕你坐牢比自由時更有力量，
怕你哪天被雕成銅像，立在某個國家的議會門口，
提醒香港及全世界什麼叫失語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