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霄灯

转眼又是元宵节，凌霁霄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山下了。可今年有个例外，凌朝旭就是这个例外。往年凌霁霄在山上也不过节，但今年凌朝旭为这件事求了她好几天。凌霁霄也只好答应，凌朝旭欢天喜地地张罗外出的事情。

山下比山上热闹得多。

街道上挂满了红灯笼，烛火映着行人脸上的笑意，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孩童举着糖葫芦在人群中穿梭。凌霁霄站在街口，一时竟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喧闹。她太久没有踏入人间了，久到几乎忘了凡尘烟火是什么模样。

凌朝旭却兴致勃勃，拉着她的袖子往人群里走。

“姐姐，尝尝这个！”他递来一串糖葫芦，糖衣晶莹，山楂红润。

凌霁霄摇头：“我不吃甜的。”

“就尝一颗。”他固执地举着，眼睛亮亮的，像小时候捧着蜜糕站在台阶上一样。

她终究拗不过他，低头咬了一颗。糖衣在唇齿间化开，酸甜交织，竟让她微微一怔。

凌朝旭笑眯眯地看着她：“好吃吗？”

“……尚可。”她淡淡道，却在他转身时，又悄悄咬了一颗。

他带着她一路逛，看见什么新鲜玩意儿都要买给她。泥塑的小人、绣着云纹的帕子、会转动的风车……凌霁霄起初还皱眉，后来索性由着他去。直到她怀里实在抱不下了，才无奈道：“再买下去，清云殿都堆不下了。”

凌朝旭这才笑嘻嘻地把东西收进储物袋里，又凑过来问：“姐姐，我们去放天灯吧？时间快到了。”

“天灯？”

“嗯。”他指向远处的河岸，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盏盏纸灯正缓缓升空，“寓意平平安安，年年幸福。”

凌霁霄望着那些飘向夜空的灯火，眼中映着点点光亮，却没什么情绪。她不信这些。

凌朝旭却已经买好了灯，递给她一支笔：“姐姐写个愿望吧。”

“不必了。”

“那我来写。”他低头，认认真真在灯上写下几个字，然后点燃灯芯。暖黄的光映着他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天灯缓缓升起，混入漫天灯火中。凌朝旭仰头看着，忽然握住她的手。他的指尖暖得发烫，声音却很轻：“姐姐，我以后……会保护你啊。”

她偏过头：“我不需要保护。”

“可我想。”他说。

凌霁霄沉默片刻，终究没再反驳。凌朝旭总是这样，固执地闯进她的世界，固执地对她好，固执地……让她无法拒绝。

夜风拂过，天灯越飞越高，渐渐化作星辰般的光点。凌朝旭仍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