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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寫作:終究是我和我自己之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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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到什麼時候,我才能找回自己的語言呢?

小學二年級的時候跟媽媽吵架鬧離家出走(在樓梯口僵持了5分鐘就被帶回家),和好後寫了一首「七言絕句」表達我的心情:

昨夜開心似皇帝

今夜傷心似奴婢

如果講話有三思

哪有今日傷心時

媽媽覺得好玩,把這段離家記投稿到報紙家庭版,刊登後慷慨地給了我 30 元,充當引用詩作的稿費,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靠寫作賺錢。


從小我就有文字上癮的症頭,從識點大字的年紀開始,嗜書當然不用說,總是在午睡時間偷偷趴著看課外書,被老師捏耳朵警告;愛讀報紙在我的世代已屬怪胎;甚至從街邊招牌、墊在餐桌上的廣告傳單、電器說明書到零食包裝上的營養標示都是我的守備範圍;直至今日,我聽 podcast 都得在腦中將聲音轉成文字,透過這道轉介程序,才能「看」懂音頻內容。

愛看書的小孩喜歡寫作,似乎跟學音樂的小孩不會變壞一樣,是被視為理所當然的等式。但事實上,我和寫作的關係並非如此融洽,儘管年年被派去參加作文比賽,每次都還是會哭。

不知為何,我手就是無法自在地寫我口,更不用說是我心了。我尤其討厭寫閱讀心得的作業,總叛逆地想讀後感是我和我自己之間的事,為什麼要向老師報告。久而久之也訓練有素,能不帶感情地生產出可以拿高分的標準作答。神奇的是,抱著交差心態去比賽,往往就拿到第五名這種能交差的名次。

後來想想,或許那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我認定老師出作業只是例行公事,不會用心對待我的所思所想,而我不願在這樣的閱讀關係中坦露自己。又或者我其實害怕自己不夠好,就算掏心掏肺,還是只拿得到食之無味的第五名,於是不願付出真心。

儘管我對於寫作的情感如此彆扭,長大後偏偏還是以文字工為生——對我而言,翻譯似乎是恰好的距離,用我多年吸取修練、所能琢磨出最精準的文字搭橋,讓兩個世界能夠彼此理解。

只是要到什麼時候,我才能找回自己的語言呢?

對於另一種語言,看懂和閱讀是兩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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