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鬆鬆話一戰 第一章 歐洲自助餐：一桌快要打起來的豪華宴席
二十世紀初的歐洲，活像一桌擺滿山珍海錯的豪華自助餐。各國君主衣冠楚楚地端著盤子，表面客客氣氣地互相謙讓，其實眼睛都盯著最肥美的那塊牛排，刀叉在餐巾底下早就擦得鋥亮。這場盛宴的菜單可精彩了：德式軍國主義烤豬肘配法蘭西復仇主義焗蝸牛，澆上巴爾幹特產辣椒醬，佐以英倫均勢政策陳年威士忌，最後還有一道俄羅斯擴張主義魚子醬——保證讓食客們吃得血脈僨張。
咱們先來仔細端詳這場盛宴的幾位主角——
德皇威廉二世絕對是全場最閃亮的主角。這位爺留著兩撇精心燙捲的翹鬍子，活像兩根隨時準備刺破和平氣球的錐子。因為出生時左臂神經受損導致萎縮，他練就了一身掩飾技巧：時而握劍，時而持杖，最絕的是讓人設計了特別高的軍裝立領，這樣敬禮時胳膊就不用抬得太高。他私下曾跟親信抱怨："每次和英國表弟喬治拍照，我都得先找好角度，真夠累的。"這位皇帝的性格就跟他的鬍子一樣張揚，最愛在柏林宮殿的陽台上對著群眾揮舞健全的右手演講："德意志要爭取陽光下的地盤！"翻譯成市井白話就是："搶殖民地這種好事，憑什麼不帶我玩？"
某次皇家遊艇宴會上，威廉二世看著英國海軍儀仗隊時突然對隨從說："你看他們敬禮的姿勢，像不像在說'大英帝國天下第一'？總有一天要讓他們換個姿勢。"這話傳到英國大使耳中，變成"德皇打算修改海軍禮儀"，引發外交部緊急備忘錄。其實德皇的原意只是嫉妒英國水兵不用像他這樣費力掩飾手臂缺陷。
與他隔海相望的是英王喬治五世。這位留著標準英倫山羊鬍的君主，其實是威廉二世的表弟。兩人長得像到經常被郵輪旅客認錯，但性格南轅北轍。喬治最愛穿著粗花呢外套在桑德林漢姆莊園打獵，說話帶著牛津腔的克制："親愛的威廉，造軍艦不是小孩子堆沙堡。"他有個秘密愛好——集郵，經常在內閣開會時偷偷在備忘錄上畫新收到的郵票草圖。某次討論海軍預算時，他突然打斷首相："這枚海峽殖民地郵票的齒孔是不是特別精美？"讓在場的將軍們哭笑不得。
年邁的奧匈帝國皇帝弗朗茨·約瑟夫一世堪稱活化石。八十四歲還在凌晨三點起床辦公，用沾水筆批改公文時，手抖得能把"同意"簽成"蛇形走位"。他的元帥私下吐槽："陛下批閱軍隊調令時，總以為還在用馬車運兵。"老皇帝最寶貝他那由十多個民族拼湊的帝國，每天都要數一遍各民族代表送來的糖果——少了一顆就要召見首相："看，克羅埃西亞人今天沒送李子醬！"有次侍從不小心把匈牙利煙囪蛋糕與波希米亞蜂蜜餅放在同個盤子裡，老皇帝氣得用權杖敲地板："這是要引發民族衝突嗎？"
沙皇尼古拉二世則像個誤入賭場的教書先生。這位留著赭紅色絡腮鬍的俄羅斯君主，最大的願望是回皇村陪女兒們打網球。他收到德皇那些語氣狂熱的電報時，總要先問侍從："威廉表兄是不是又喝多了？"他在日記裡寫過千古名句："今天天氣很好，划了船，吃了草莓，只是又要簽署總動員令。"某次觀摩軍事演習時，他居然在望遠鏡裡找野兔蹤跡，讓陸軍大臣不得不提醒："陛下，我們在觀察假想敵進攻。"
法國總統雷蒙·普恩加萊是個標準的記仇專家。這位矮個子洛林人書桌玻璃板下壓著1871年《法蘭克福條約》割讓阿爾薩斯-洛林的條款，每天早餐前都要念一遍。他訪問俄國時，曾在宴會上舉杯說："記得讓柏林鐘樓上的指針倒轉。"嚇得俄國侍從差點打翻魚子醬。他對德國有種近乎執念的警惕，有次參觀小學地理課，看到孩子把斯特拉斯堡標在法國境外，當場要求教育部長整改教科書。
這桌滿漢全席看著光鮮，底下卻埋著三重火藥：
第一重是"同盟協約鴛鴦鍋"。德國拉著奧匈和義大利搞"三國同盟"，三個各懷鬼胎的夥計湊在一起，活像臨時拼桌的食客——義大利隨時盯著哪邊給的橄欖油更多；法國則聯合俄國和英國搞"三國協約"，這個組合更妙，英國首相私下說過："我們與法國合作就像和前任復合，知道他會偷用你的牙刷，但總比陌生人強。"
這個同盟體系簡直是場相聲大會。1902年義大利同時與法國簽訂密約，外交大臣對國王解釋："這叫兩邊下注，就像在賭場同時押紅黑。"德皇得知後氣得把義大利送的古董花瓶捐給了博物館："反正他們隨時會要回去。"而英國與俄國的協商更是精彩，波斯問題吵到凌晨三點，英國代表突然說："不如把波斯分成三區，就像切蛋糕？"俄國代表愣了下回答："我要有奶油的那塊。"
最精彩的是各國之間的"親戚關係"。英王喬治、德皇威廉和沙皇尼古拉是表兄弟，每年聖誕節互相寄手工毛衣。威廉送給喬治的毛衣總是左袖特別緊，而尼古拉寄來的毛衣帶著伏特加味。1913年家族聚會時，三位君主在陽台上合影，威廉突然說："我們像不像準備分家產的三兄弟？"後來戰爭爆發，喬治在日記中寫道："威廉表哥的聖誕毛衣還壓在箱底，但海軍部說要用來當抹布。"
第二重火藥是"民族主義辣椒粉"。巴爾幹半島號稱"歐洲幼兒園"，塞爾維亞、保加利亞、希臘這些剛學會走路的小朋友，整天舉著民族自決的旗子嚷嚷。奧匈帝国外交大臣用銀質餐刀敲著盤子說："要給他們立規矩！"結果塞爾維亞小朋友直接掀了桌子。這裡要特別介紹一個神秘組織"黑手會"，成員見面暗號是："今天你暗殺了嗎？"他們的訓練手冊堪比武俠小說，第一章就寫："如何讓子彈在人群中找到該找的人。"
巴爾幹的局勢複雜到連外交官都要隨身帶族譜手冊。1912年巴爾幹戰爭期間，某英國記者採訪戰場，問士兵為誰而戰，得到的回答是："打我爺爺打我爺爺的人。"更荒唐的是奧匈帝国内部，議會開會要同時用十種語言翻譯，有次匈牙利代表發言到一半，克羅埃西亞代表突然摔杯子："他用的匈牙利語詞序侮辱了我們！"事後查證只是方言差異。
第三重最帶勁——"軍備競賽朝天椒"。德國通過《海軍法》拼命造無畏艦，德皇親自審閱戰艦圖紙，有次要求把炮塔塗成金色："要讓英國人在望遠鏡裡閃瞎眼！"英國第一海務大臣邱吉爾則在下院翹著二郎腿說："德國人造一艘，我們造兩艘。他們追上來？簡單，我們再造艘更大的。"有次兩國海軍聯演，英國水兵"不小心"用探照燈直射德艦指揮台，德皇當夜就給首相發電報："我們必須造更多！更多！"
這場軍備競賽催生無數荒唐事：
德國科學家聲稱研發出能讓軍艦隱形的塗料，結果測試時把漁船撞出大洞
英國海軍部要求新戰艦餐廳必須能裝下整個牛津划船隊
法國人給步槍設計了可拆解式咖啡研磨器，實戰證明煮出來的咖啡有火藥味
這期間發生過許多令人啼笑皆非的插曲：
1908年某次軍事演習，德國參謀部把鋼筆當坦克模型在沙盤上推演，結果鋼筆滾進"敵方陣地"，裁判判定一個裝甲師全軍覆沒。事後演習報告寫道："文具管理不當可能影響戰局。"
1913年柏林軍備展，德國展出一門420毫米巨炮，炮管裡居然被法國間諜塞進一隻裹著三色旗的玩具熊，紙條上寫著："提前體驗巴黎風情。"德皇看到後非但沒生氣，反而吩咐："把熊送去給小王子玩，這法國佬還挺幽默。"
各國報紙也在添油加醋。法國《費加羅報》曾登漫畫：德皇穿著嬰兒服坐在玩具戰艦裡哭鬧："我要整個大西洋！"英國《笨拙》雜誌則把歐洲畫成擠滿病人的候診室，醫生舉著標牌："妄想症患者請排隊。"最絕是維也納《漫畫》雜誌把各國領導人畫成馬戲團演員，正在疊羅漢的危椅上保持平衡。
在這片喧鬧中，有個被忽視的預言——1914年6月，薩拉熱窩市政廳還在為迎接皇儲準備鮮花，塞爾維亞駐維也納公使對妻子嘆氣："我覺得斐迪南大公就像飛蛾。"妻子問："什麼意思？"他指向窗外燈火："非要往最燙的地方撲。"
此時的歐洲上流社會依然歌舞昇平。巴黎歌劇院正在排演新劇《和平的禮讚》，倫敦社交季的舞會上，貴族們討論著俄羅斯芭蕾舞團的創新舞步。維也納咖啡館裡，知識分子在爭論佛洛伊德的新理論。只有少數有心人注意到：
德國鋼鐵企業股價在軍工股帶動下暴漲
法國中小學地理課本突然增加邊境地區詳圖
俄國神祕地從阿根廷大量採購皮革，實際用於馬具生產
此刻的歐洲上空，老皇帝弗朗茨·約瑟夫在美泉宮望著肖像畫上的亡妻呢喃："茜茜，你說他們為什麼總是不肯安靜吃飯？"侍從看見陛下把止痛藥當成方糖放進了紅茶。
德皇正在遊艇上試戴新設計的海軍帽，對鏡自憐："這帽簷能不能再翹高些？要像展翅的雄鷹！"
英王在溫莎城堡整理郵票，突然對秘書說："把德國郵票單獨放一頁。"停頓片刻又改口，"不，還是和法國放在一起吧。"
沙皇在給女兒們讀童話，讀到"從此過上和平生活"時，侍從武官送來了軍事演習報告。
法國總統在備忘錄上畫下第100個收復阿爾薩斯的方案，筆尖戳穿了紙張。
所有這些看似荒誕的細節，都在為歷史最戲劇性的一刻蓄勢。正如某位英國外交官在日記裡寫的："我們都在等待某個瘋子點燃火柴，卻沒人願意先離開火藥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