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初见

春日悄然推进，宫中柳色渐浓，垂杨轻拂过朱漆宫墙，晨光在地上映出斑驳倒影。

辰曦坐在御书房外的游廊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摇着脚。她今日早早被唤起，说是要见一位新来的武学先生，皇帝亲自选的，还与父亲有旧。可她父亲早已战死沙场，世间还能有与父亲交情深厚之人，辰曦倒是有几分好奇。

正想着，便听见内殿里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

"陆 府公子月珩，奉旨入宫教武——"

脚步声随之而至，是少年沉稳的脚步，节奏不疾不徐，带着练武之人的自持与沉静。

辰曦悄悄探出头，只见一少年身着浅青布袍，腰束玄带，身形修长挺拔。他的眼眸褐黑澄澈，五官未及完全长开，却已有几分俊逸之姿。那不是御花园中她曾远远望见的那位少年吗？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正欲再看清些，那少年却已朝她走来，微微一拱手，礼数周全却不怯懦："在下月珩，见过慧安郡主。"

辰曦一愣，才反应过来，立刻起身行礼，又有些不自在地摆手："不必多礼啦，我们差不多大，我叫你阿月好不好？"

月珩一愣，嘴角微扬："郡主若不介意，自然可以。"

——

御花园后院的空地被临时清理出来，作为练习场。辰曦兴致勃勃地拿着一根木剑，满脸写着"跃跃欲试"。她一直想学父亲那套剑法，可每次央求，皇姐都笑着敷衍，说她年纪还小，学了也记不住。

今日总算抓到机会。

月珩站在她身旁，握着另一柄木剑。他动作利落却不急躁，先示范了一个起手式，随即回头对辰曦道："手势这样，左脚前探半步，剑尖微提，稳住重心。"

辰曦照着学，却姿势歪歪扭扭。月珩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后走上前，从背后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与肩膀，帮她调整姿势："别太紧张，手松一点。剑不是靠力气压人的，是靠身法走位。"

辰曦低着头，耳尖不知怎的有点发烫。她小声嘀咕："你是不是笑我了？"

"没有，"月珩温和地说，"只是想起我第一次握剑的时候，也差不多这副模样。"

"骗人。"辰曦撇撇嘴，"你一看就很厉害。"

月珩却道："师父说，能放下怕丢脸的心，才学得快。"

辰曦抬头望向他，那一瞬间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似乎不太一样。他不像宫里那些动辄训斥她的夫子，也不似那些逢迎谄媚的权贵子弟。他眼中没有轻视，也没有阿谀，只是一种稳稳的，温和的坚定。

她忽然笑了。

那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真正由心而发的笑。

笑着笑着，辰曦忽然"咦"了一声，指着月珩腰间："这穗子......是我父亲剑上的！"

月珩指尖一颤，迅速按住那半旧的红色剑穗。师父战死那日，他只来得及从残甲上摘下这个。

"郡主好眼力。"他垂眸藏住情绪，"这是拜师礼。"

——

午后的阳光在树影间流动，两个孩子在御花园里比试着简单的招式，笑闹不断，木剑相击之声清脆悦耳。

而站在廊下的长公主，则看着月珩微微点头，眼底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他是个合适的孩子，只希望这孩子将来，还能保持今日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