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碎片》#669 希望的不在於未來
「純粹空想，當然是有的。也就止於空想。我們可以斷想任何人事物的未來，惟獨我們自己的，沒辦法。」
「不是沒辦法，是不可以，對吧？」
丁東彷彿執拗的，凝視著與之前一樣的那半空中的一點，就像他能看見藍凌輕就站在那裡一樣。然而，與之前沒有多大分別，那裡甚麼都沒有。
「是的。我們有數不清的過去，自然也有數不清的未來。」
若然帶著意圖，執意的設想著自己心目中想要的未來，肯定會擾亂他們原來的人生軌跡。
早已習慣藍凌輕總是把過程全都跳過，直接說出結論，丁東自然而然的就掌握到她想說的話。
「那些未來，有很多其實都是過去……的確，想一想都覺亂。」
擁有最接近無限的可能性，有著無法計算的未知，藍凌輕與流先生，他們的人生卻反而是最固定，最無法改變的。或許，每一個改變，也會引發更多無法預料的變化。然而，那些變動，其實都早已定好，甚至早已發生過了。
或許，因為他們看見的一切眾生萬物，在現實中現象世界裡的所有，跟任何人所能看到的都不相同，所以變或不變，未來或過去，在他們來說，從本質上就已經不一樣，定義也不相同。看著全盤的，自然跟置身盤中只能看到某一角落的，不可能是一樣的。
只不過，選擇情感，選擇留在現象世界，跟誰都一樣的活著，無論是藍凌輕，抑或流先生，卻先天性的喪失了身為人類這種生命個體所能擁有的。無法對未來展望與想像，某程度上就連希望都沒可能產生。或許，絕望同樣不會存在。然而，作為一個很可能最在乎情感，在意美好的存在，無法擁抱希望，那是多麼的殘忍？
丁東想像不到，也不願去想。他忽然之間對藍凌輕的同情，已經有點出乎意料的多了。
「不全對。她教曉了他，也教會了我。未來，原本就應該是以我們自己的腳，一步一步走出來的！我們的希望，不在於未來，而是在身邊。」
她……指的是那個外表看來冷冰冰，內在絕對最為熾熱的女孩，凌嬰。
「我們跟妳的淵源，真是非一般。」
丁東與靜璇第一次有意識地接觸魔力的體驗，就是凌嬰帶給他們的。
「她教會了我的，很多。你們，也是。相比你經常執著地想的所謂全知與全能，能夠真切地感受一切，感受每一個遇見的人，感受每一件碰上的事，那樣才是真正的活著呢。」
「這方面，靜璇很擅長。」
丁東沒發現，他一直執拗似地看著的那一個點，站在那裡的，或許從來都不是藍凌輕……
他此刻也沒醒覺，自己的臉上，展現了一個打從心底浮現出來的笑容……
那是個最為真實的笑容，當中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經由想像而顯化出來的。在這片由他的想像所主宰的空間裡，他的笑意卻沒有徵求他的同意，就逕自出現了。
然後，之前沒有發現的，正式直接打他的臉！但，這應該是世上最讓他舒暢的打臉了！
他本來以在藍凌輕設置的模擬空間裡，無視了所有鏡面，繞過了每一個自己，所找到的方位，就是始作俑者藍凌輕所在處。她就在那裡，一直注視著丁東，只不過不讓他看見罷了。然而，丁東此刻終於知道，自己竟然想錯了。
在置身於這模擬時空井的鏡子世界之初，他便知道必須經由思念，從無數個混亂的鏡像中，找到他所思念的靜璇，或是丁乙。這是他想當然的預設，認為那本來就是為了訓練他，在亂流中捕捉到特定意識碎片而設置的模擬空間，想要突破此處，自然就是要把思念的人給找出來了。
當然，他後來就知道，自己的思考竟然在偷懶，竟然忽略掉太多他本來就想到的、知道的，妄想以最簡單直接的方式通過這一場考驗。
未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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