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裡的 Code Blue》

她在手術室值班。

輪到她 standby emergency case，

連午餐都沒時間吃。

凌晨兩點的手術進行到一半，

她只說了一句：「我好餓，先去吃個飯，可以嗎？」

副手換人，手術繼續。

在無影燈熄滅的那一刻，

大家才驚覺：「她怎麼還沒回來？」

「吃個飯吃兩個小時？」有人這麼說。

接著，才有人跑去找她。

休息室裡，她趴著的手臂下露出泛藍的臉，身體一動也不動。

微波爐裡，她那掛滿水珠的便當盒靜靜的目擊這場悲劇。

或許她想在加熱的空檔小憩一會。

有人喊她的名字，沒反應，

這時才按下那顆藍色的鈴。

Code Blue。

大家都開始跑。

急救車推到門口，卻推不進去。

醫師、護理師、呼吸治療師全到齊了，

卻沒人能進手術室。

他們等。

等更高層的開鎖卡。

等通知負責開門的人來。

那扇門，擋住了所有想救她的人。

等門終於打開，

她已經沒有了呼吸。

機器還在響，手術燈還亮著，

但她走了。

有人說，是心律不整；

有人說，她前一晚也通宵值班，幾乎沒睡。

但最後，

只留下一張記錄單、兩句口頭通知，

和一間關起來消毒的房。

手術室很快恢復正常。

地板擦乾，門刷過一次酒精，

新的備班護士坐上她原本的椅子。

一切照常，

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那天的晚班交接表上，

她的名字後面，多了三個字——「取消值班」。

「她最後的位置，是值班表上的一格，」

「等她倒下後，那格就空出來了。」

但那道門，沒人能打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