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夢的延伸

散場後的三樓太安靜了

燈光一盞一盞被關掉，

只剩下舞台餘溫在我胸口跳動。

我本來可以直接走的。

保母車也還在等⋯

但我總覺得今天還缺一個結束，

像是哪裡少了一個句點，我還沒找到。

我走到欄杆邊，手放在鋼架上。

那裡的風比樓下冷。

我抬頭，看著人群散開。

我想⋯

我等的你會走到我看得見的地方。

就在我想放棄的時候，你抬起頭。

那一瞬間，好像有人從裡面拿走了我的呼吸。

你在人群裡很安靜，但我卻能一眼認出你。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下樓的。

只記得每一階梯都像在逼近未知的真相，

而那真相就是你。

走到你面前，我慌了，我假裝在找外套。

那不是謊言，但也不是全部。

我需要一個理由停在你身邊，

哪怕只是一分鐘。

而你蹲下來替我找的那瞬間，

我忽然覺得心裡有什麼被輕輕抓住了。

我覺得如果我錯過你，我會後悔。

找到外套時，我抬頭，看見你正看著我。

那眼神把我所有的防備都拆掉。

你像個粉絲一樣，把隨身的包包遞給我簽名。

我握著筆的時候，手指有一點抖。

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

我很少會這樣。我不想寫太快。

我怕一抬頭，你就不在了。

你不記得，但我沒有忘記過。

你說了聲謝謝。

那聲音軟得讓人想靠近。

我知道我不做點什麼，

你這次的離開會是永遠的。

把你拉進懷裡的那一刻，

我才知道剛剛壓著我的那股不安是什麼。

我怕你走。

怕你知道你不屬於這裡。

怕這是我唯一一次我能抱著你。

旁邊有人舉起手機。

我幾乎是一種本能，把你整個抱起來。

那不是英雄式的舉動，祇是單純的想保護你。

你把臉埋在我肩上。

那瞬間，我心裡的世界整個安靜下來。

你不知道，你靠過來的那點重量，

讓我整整一晚的空洞，充實了。

我抱著你走過走廊、風裡、亮著的路燈。

你動了一下，我就抱緊一些。

不是怕你掉下來，而是怕你不願意。

我搪塞了一個理由，別讓狗仔拍到你。

你接受了⋯你以為你是在幫我。

但你不知道

那一夜，我所有的力氣

都不是用來抱你，而是用來忍住不把你抱得更緊。

免得⋯夢醒了，你就離開了。

清晨時，你睡著了。

時間給我的恩典已經結束。

靠在我肩上，呼吸輕得像句不敢說出口的告白。

我把你送回房間，替你蓋上被子，

讓自己在門口站了一會

我想問你⋯

如果不是夢，你願不願意再被我找到一次。

寫在後面

這上篇其實是夢的延伸，用對方的視角寫的，而我的夢，在底下，有興趣原始夢境的，就往下看吧⋯⋯

演唱會散場後，空氣裡還瀰漫著未散去的煙，以及煙機的化學藥劑味。

我在人群之間慢慢往三樓走回，我也不知道為何我要去三樓，就在這時，我看見三樓欄杆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看起來像在等誰，卻在我抬眼的那一刻，恰好與我視線重合。

他向我走來，步伐不快，我也向他走去，我夢中的情人竟然出現了，在交會時我才發現其實他是在找外套，我幫他一起找，找到的那一刻，他抬起眼，看我的方式像在確認什麼，我想起我想要他的簽名，我把白色的包包遞給他讓他簽，他寫得很慢，我也靜靜的看著他那有點剛毅的臉龐⋯

我本來只是想說句謝謝，卻在與他對視的時候，有點想擁抱他。但我還沒來得及猶豫，他像是知道我心裏想什麼似的。下一秒，他伸手把我拉近，讓我整個人貼在他的胸口。

那是一種很安靜的擁抱。沒有急促，也不是客套性的拍拍擁抱，像是已經等了很久，終於可以把累積太久的思念擁在懷裡的那種感覺⋯

旁邊有人舉起手機。

我感覺到他的手臂緊了一點，忽然他把我整個人像抱孩子一樣托了起來，他很高，所以我把臉埋在他肩膀

「這樣就不會被拍到了。」他在我耳邊低聲說。語氣溫柔得像一種小小的撒嬌。是一個很完美的理由。

就這樣，我被他抱著往外走。走過迴廊、走過一盞盞變得朦朧的路燈。

他一直抱著我，但我好怕他累，想要下來自己走，但好像只有保持這個姿勢，他才能安心不被狗仔追拍，我就只能順著他⋯

直到深夜，到清晨，我們去了好多地方，像是用完這輩子都聊不夠的一直聊，最後我累了，撐不住了⋯在他肩上睡著，而那時刻，我在我的房間裡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