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是从这世界借来的壳子

年岁渐长，身体很明显也有了些变化，本来就不怎么壮实，现在更觉得有些单薄瘦弱。唯一可以慰藉的是，虽说心情阴郁在身体上的表现是半死不活地每日奔波，但仍然没有什么需要去医院的迹象，唯一值得警惕的是似乎牙齿稍坏了一些，还有下腹上多了一些赘肉，似乎比较难以减除。

身体变懒了，不再追求什么欢愉，本来就喜欢安静和独处的性格，再加上跟这个世界相处的不顺，索性将自己关起来，每天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聊以消遣有涯的生命。

我时常思忖，人在这世界上走一遭，成长，衰老，到底是个什么过程？从前我的生命如嫩芽幼兽，似乎生长是唯一的宿命，但不知不觉间觉得自己在滑向衰老，于是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终究要去面对无法避免的事情，头发稀疏、牙齿脱落，肌肉流失，骨质疏松，深刻的皱纹和疲软的阴茎。

人生的精髓，全都在一个“借”字，人生不过是借这个世界走一遭罢了，身体不过是借来的一个壳子，以保护那一些自由的灵魂。借来的东西也会折旧，到最后报废了，也是要还回去的。《斐多篇》（Phaedo）里面苏格拉底论证死亡之后灵魂不灭，然而我并不希望这样，换个壳子再活也未必能开心，何苦要这样一轮一轮地接受反复的折腾呢？

有时候幻想着，思考的终点是我发现任何壳子并不存在，类似缸中之脑，就那样泡着，神经细胞在液体中灵活地游走，制造者一切感觉：狂喜与悲伤，愤怒与平静，疼痛与性高潮。

说到壳与意识的关系，恰好名字中有个壳的动画电影《攻壳机动队2》里面引用了日本能剧作大师世阿弥所写的汉文诗：

「生死去来，棚头傀儡，一线断时，落落磊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