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這裡不是中國。可以不「乖」

自由書寫讓我覺得有點事可做，但自由書寫有個明顯的壞處，非常容易跑題。一跑就跑到中國上。寫呀寫的就前言不對後語，失焦，主題四散，沒有架構。寫完再讀。自己都覺得好笑，照發。因為馬特市真他媽的是小眾到小眾到沒人提的。（當年來到這地方，是知道有個人叫：張潔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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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的我，可能會相信知識有力量，真理會勝利這種宣傳口號。或者也相信老師所有話語背後的潛台詞：「只要你乖、聽話、努力，未來會很美好。」

害我乖了好些年的種種「滲透」，累得連去參加升旗禮，髮型都整理得像要去談戀愛。若然沒學會「乖」這件事，可能今天大家想必不會這麼累。

「乖」了，意味著你須學會壓抑本能，說話不徐不疾，語義又偏又倚，要忍住「噁心」的感覺。但如何忍？

即便你早就察覺這個世界充滿荒謬。網紅出口成章的胡說八道、政治人物義正言詞的未來，還聽說教會裡，會叫你奉獻靈魂及薪資，不知真假？

回想我「乖乖」的1989年，上個網都還卡著長長的數據機、打開電腦還得等Windows慢慢喘口氣的年代。你說，要是當時我預言：2025年人人口袋都會揣著一塊如煙盒大小的玩意兒，可以拍照、錄影、錄音、寫字、導航、通話、開會、繳稅，還能用來散播八卦、罵政府、秀晚餐、出賣自己的隱私，人家會怎樣看我？大概會笑說：「你看那誰，頭殼壞掉了。」（以上中華人民共和國不適用。他們總說：你懂的。真是莫明其妙！誰懂啊！）

回到我「乖乖」的1989年，我必須告訴大家以後有種東西叫：「智慧型手機。」

智慧？這機器能幹的事都很聰明？但用它的人，半數以上近乎失智且失控。明明手指一滑就能查證的謠言，時常被人瘋傳，像你在1989年在天安門大聲喊說「我看見UFO了！」其實那是坦克車好嘛！

天天滑啊滑，看見同儕笑著登機打卡、放閃曬娃、打開IG看大奶妹。

要是1989年的我，從沒那麼乖，說不定現在活得像個沒負責感的爛貨，窮得叮噹響，「自在」可能未必，畢竟活在資本主義的國家，沒錢那可不行。安身是首要目標，立命不是必須任務。

我笨，選了「乖乖牌」，乖到把這個社會的規則當成真理，乖到相信努力總有回報、真心會被珍惜、好人不會倒楣。結果呢？比較社交媒體上的訊息，詐騙集團那伙人，可能都過得比我好，吃回扣的人升官發財，我這仍在「乖乖」原地轉、半夜寫些沒人搭理的文字。

學點壞吧！學會說不、學會搞砸、學會讓別人失望，至少你會發現，原來你可以選擇你的人生，不必一生都活在別人的標準裡。畢竟乖，是為了不惹麻煩，但不乖，才能活得像個人。（中華人民共和國不適用）

「乖」這玩意兒古今皆有，只是「不乖」的人，才可能在2025年變成KOL、有藍勾、或出書授課收錢。我乖得太久了，看看日漸凸出的肚子就知曉。

若然時光倒轉，我倒不會急著向1989年的人展示iPhone，或告訴他將來會有一場大疫。我要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別再學『乖』了。不要怕，這裡不是中國。至少學會讓別人失望吧！這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