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What If 人生有如果·第一天｜如果可以回到過去，我想回到那個世界尚未開始傷人的年紀

如果可以回到過去，我想回到那個世界尚未開始傷人的年紀。

我會選擇回到很小、很小的時候。那時候的我，尚未學會壓抑，尚未懂得迎合，也還未被「生病」這件事定義。

那時的我，總是笑面迎人，天真爛漫，彷彿渾身散發著一種讓人想靠近的氣息。幾乎每位見到我的大人都會微笑著走近，說我可愛，忍不住想抱抱我。

那時候的我，真的相信這個世界是美好的；人與人之間是親近的，家庭是溫暖的；只要我乖、只要我努力，就能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我記得，小時候只要成績好，總會被讚賞、被期待。那種「被看見」的感覺，真實而甜美。

不像現在，長大以後，即使做得好、表現得開心，最親的人不但毫無回應，甚至第一時間會說：「你是不是發瘋了？」

彷彿快樂也成了一種失態，彷彿作為一個大人，不該顯得太輕盈、太投入。笑得太大聲，就會被質疑；期待被認同，就會被當作不成熟。

我想回到那個時空，並不是因為那裡沒有痛苦，而是因為——那裡，看起來還有機會挽回一些什麼。某些錯誤，或許還來得及停止。

如果可以，我想看著父親的眼睛，輕聲對他說：「請不要那麼容易動怒，也不要以傷害的方式去迫使別人順服於你。你可以學習怎樣去愛，也學習怎樣好好愛自己。這樣一來，大家也會好好地愛你。」

我也想握住母親的手，低聲告訴她：「別再一再試探父親的底線，也不要讓憤怒成為你們之間唯一的語言。你不需要用得寸進尺去證明自己的價值，你本來就值得被溫柔對待。」

我知道，說出這些話的，不應該是一個孩子。但如果真的有機會，我寧願成為那個願意提醒他們的人，也不願再一次眼睜睜看著這個家走向無法回頭的結局。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當年我更早懂得表達，如果我能說得出這些話，事情會不會有所不同？

我甚至想過——如果這個家從來都是充滿著愛的，我哥哥是不是就不會走到思覺失調的那一步。

如果那時的我們，都不必那麼孤單，那麼用盡力氣去硬撐著，也許他的生命，以至我們各人的生命，會是另一個模樣。

但我也明白，有些事情，即使我早已察覺，也從來不在我能夠控制的範圍之內。

即便如此，我還是會想回去，輕輕地擁抱那個尚未明白世界殘酷的小小自己，對她說：

「不是你不夠好。你只是太小，卻背負了太多不屬於你的責任與痛苦。你值得被愛，值得被溫柔以待，不需要靠犧牲自己來維繫任何關係。」

如今，雖然無法回到過去改變什麼，但我願意帶著這份愛與溫柔，走向未來。願那個曾經受傷的小小自己，能在今天的我身上找到安慰與力量，繼續勇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