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遠不夠好的世界裡,我要為自己留一塊空白
這一陣子我常在思考,「效率」到底帶給了我們什麼?
這個社會對效率的渴望,無所不在。
每個人都說要更快更好,我知道效率跟成長確實重要,也能創造更多選擇。
可是自己真的會有比較滿足的感覺嗎?
公司裡、網路上、連關係裡,大家總在追問——怎樣可以更快?怎樣能更好?
但這樣,真的比較好嗎?
最近老闆說了一段話,讓我更加思考這個問題,大意是說:
「工作做不完是常態,時間也從來不夠用。但也因此,我們更需要學會留下一些空間,好好思考怎麼讓自己做得更快、更好。」
這句話表面聽起來很合理,但心裡其實有點卡住。
我理解老闆的商業壓力,如果是我,可能也會這樣期待一個團隊。
我也同意需要「留空」去調整節奏,但心裡會忍不住問:
「到底要多快?要多厲害才算夠好?」
這個思考讓我非常疲憊,
我發現越來越難適應這種「永遠不夠、永遠要更好」的無止境加速節奏。
我感覺很多時候,大家在追求效率的背後,其實不是單純要變快變好,
而是一種很深的——「怕自己不夠好」的焦慮。
因為我自己也很常困在這種泥淖裡。
當資本主義把「更快」當成美德時,卻很少人會停下來問:
「為什麼我要追求效率,要變得越來越好?」
「達到了之後,真的會比較快樂嗎?」
這社會的節奏太快,大家都在搶時間、搶效率、搶被認可的資格。
每個人都在迫使你成長。逼你改變。逼你要變得更好。
甚至連休息、放空、生活,都必須「有意義」。
不然就好像是不夠努力、不值得被愛。
這世界到底怎麼了?
我開始懷疑,所謂的「更快更好」,背後常常隱含一種不信任:
不信任自己夠好,不信任這個世界會等你,
甚至開始不信任人的價值——彷彿人的價值只剩下產值 KPI。
我越來越覺得,真正讓人心累的,其實不是工作本身,
而是那種永遠「不夠好」的氛圍。
在這個「效率至上」的世界,
休息都要有意義,什麼都要有產值,連無聊都得包裝成成長,
久而久之,連生活裡那些沒辦法數字化的感受,也變得不真實了。
但老實說,人類社會本來就不是靠「有用」和「效率」活著的啊!
我們靠故事、靠夢想、靠迷糊、靠那些說不清的時刻活著。
如果世界只剩效率和意義,那很快就會枯竭了吧。
我不禁也開始思考:
除了效率和不斷地追求之外,我們的人生裡,還有什麼價值是值得被看見的?
「想變得更好」跟「接受當下的自己」,這兩件事一定是對立的嗎?
還是它們其實可以並存,只是我還沒找到那個舒服的中間點?
但越想越深,我發現自己陷入了另一個陷阱。
我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不自覺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
覺得被體制壓榨、沒辦法主動選擇,是資本主義的受害者。
可是當我誠實面對自己時,我忽然意識到,有件事還沒被我放下:
「我還是想要有選擇。」
我沒辦法臣服在這種狀態下。
我不是完全麻木、也不是沒有希望,只是還在和現實拉扯中。
坦白說,我目前沒有自信能完全改變自己的生活,也賺不到理想中的收入。
這是現實,但我也還沒放棄「有選擇」的渴望。
我不是不想變好,只是覺得「努力」這件事太重了。
我也沒想放棄,我只是覺得……我需要點空間。
我不想再讓每分每秒都必須有意義,
不想再配合別人的成長進度,
不想再為了看起來沒在努力而內疚。
我不用馬上變得多厲害,微調也算是我的主動。
在這個所有人都急著定義你的社會裡,
我想留一塊空白,做自己還能慢慢探索、慢慢長大的地方。
也許現在還沒有答案。
不管別人有沒有懂,至少我還在練習「理解自己」。
如果現在真的什麼都不想動,
此刻我只想靜下來問自己:「是什麼讓我還想找答案?」
也許,這個拉扯本身,就是我還沒放棄的證據吧。
只要我還有在思考,還有情緒,還有選擇的渴望,
哪怕我現在感覺很廢,
那也是我想保護——那個還沒放棄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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