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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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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這件事上,我知道自己沒有白白存在

星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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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低潮裡,我透過捐血確認了自己的存在與價值。

在一個無聊又災熱的下午,我收到了一個短訊。

來自捐血中心的感謝短訊。

(文字短訊翻譯)我們可以一直依靠您。又一次的捐血,代表又一次改變生命的療程。您每一次的捐贈,都同樣是一次賦予生命的行動。再次感謝您。——捐血中心

得知我的行動再一次幫助了別人,我再一次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回想起一開始捐血的契機,其實只是自己喜歡的偶像表明希望粉絲可以在他生日當天做一點有意義的事。而這個「萬惡之源」卻為這個習慣打下了根基。

整個捐血流程大概就是:做問卷、簡單確認身體狀況和血型,便可開始捐血。捐血時間大概是45分鐘,之後再休息大概15-20分鐘。

在這一個多小時的行動中,我得知我的血液將有機會被送往製藥廠和手術中來幫助長期病患者和在生死邊緣的人。

每一次收到來自捐血中心的感謝短訊,我都會感到自己是幸運和被需要的。

我感到幸運,是因為這側面印證了我擁有一副健康的身體。

要知道,捐血中心對捐血者的身體狀況要求其實很高,需要確認是否有長期服藥、是否涉及較複雜的性生活等。而只是有一點的毛病,不論是傷風感冒還是長期疾病,捐血流程都無法繼續。

在這個長期和慢性疾病都愈發普遍的情況下,我卻一次又一次地通過了他們嚴謹的檢查,順利完成捐血流程,並讓我的血液送到需要的人手中,這對我現在處於社會邊緣的我來說,是一種安慰和對自己身體照顧上的肯定。

而當我知道我的血液將會被送到有生命危險的人手上時,我的心裡同時有一股「被需要感」湧上來。經歷了現實上的種種失敗,我覺得捐血是現在的我,可以做的,也對社會有實際貢獻的作為。

其實身邊的親戚得知我會捐血時,大家第一時間都是不支持的,理由基本上都是「女孩子捐血身體會虛」和「捐血不乾淨和不吉利」。的確,我感受到香港和澳洲的捐血普及程度以及制度上的不同。

從我的觀察中,在香港,老一輩的人基本上不支持捐血,覺得捐血很危險和不安全。而大部分的香港人,好像都不在意和不知道自己的血型。捐血方面,不管是什麼血型,也基本上只能捐全血(當然有一些大型的捐血中心會有其他捐血的選擇,例如血漿(Plasma)和血小板(Platelets),但香港目前都傾向只收全血。)

在澳洲,人們基本上也不知道自己的血型。但是,他們並不會排斥捐血這件事情。年輕一代的人也好像普遍知道可以捐血的類別和原因。比如我身邊的同事,知道我是捐血漿(Plasma)後,馬上表示理解並說出「血漿可以製藥」。

我還記得第一次捐血時,工作人員都對我這個決定表示驚訝。因為基本上沒有外國人會來捐血,而且當時的我還剛畢業不久,對她們而言,我就是一個小妹妹。她們當時好奇問我為什麼想要捐血,我沒有說出那個有點荒誕的偶像故事,但覺得每一個自己覺得渺小的舉動,都可能會成為別人的救命稻草也說不定。

而這句話,也變成了我現在捐血的動力。它告誡我要好好管理身體,也彷彿在安慰我似的,讓我覺得,不管我是什麼身份,至少在這件事上,我知道自己沒有白白存在。

也許捐血本身並不改變我是誰,但它提醒了我,即使什麼都還沒做到,我也已經在這個世界留下了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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