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红妆

春寒料峭时，京城已铺就十里红妆。

自宫门至将军府，朱锦铺地，彩绸漫天。百姓夹道围观——慧昭郡主大婚，乃十载难逢的盛事。

皇帝亲笔赐婚诏书曰：
"慧昭郡主辰曦，功耀边疆，志安社稷。今赐婚镇国将军月珩，琴瑟和鸣，山河为证。"

这不仅是对功臣的封赏，更是向天下宣告：她的荣耀，不止源于血脉，更是自己的才华和战功。

——

大婚当日，琼香殿内。

辰曦对镜理妆，嫁衣如火云流泻。眸中不见新嫁娘的羞怯，唯有沉静的笃定。

"十五年了..."她轻抚腰间青铜虎符挂饰——昔日的护身符，今将作为嫁礼。

贵妃亲手为她簪花，素手如当年牵她入宫时，只是已染风霜。

"你终于要离开这座宫城了。"贵妃语带叹息，却含笑意，"去往属于你的天地。"

——

红纱垂落如瀑，身后是困锁她半生的深宫，前方则是高天。

太子在殿门内敬酒相送：
"昔年共读史册，今朝各赴前程。"
他终是放下。她不属于帝王家，而属于沙场、山河，高天。

辰曦回敬一句：
"他山之石，仍可攻玉。"
太子会意而笑。

——

长公主赠予龙鳞骨扇，上绘山河图。

"这是你的起点。"长公主凝视着她，"也是你毕生守护的誓言。"

辰曦郑重接过，深施一礼。

花轿在殿外等待启程，皇宫朱门洞开，辰曦端坐轿中。

——

京城万人空巷。

盖头下的辰曦虽不见盛况，却闻欢呼震天。沿途百姓抛花相贺，列阵将士齐声高呼：

"参见辰将军！"

有老卒泣涕："姑娘征战多年，终得良缘！"
酒楼上看客感叹："当年单骑入京，今朝凤冠出宫，终究圆满。"

红盖头下，从不落泪的辰曦，此刻却在笑意中湿了眼眶。

——

镇国将军府前，月珩一袭红袍迎候。

府门新漆未干，匾额上"镇国将军府"的字样熠熠生辉。文武百官相迎这对神仙眷侣。

交拜天地时，他们眼中映着彼此的身影。

——

洞房红烛下，月珩轻掀盖头。

"辰曦。"
"月将军。"
"如今该唤我什么？"
她凑近耳语："夫君。"

烛影摇红中，他执起她布满茧痕的手。

"这一路...你走得太孤单了。"
辰曦浅笑："若非独行，怎辨真心？"
转而握紧他的手："幸而遇见的是你。"

夜渐深时，她忽然问："若他日烽烟再起..."
月珩不待她说完："我仍会执剑而往。但这一次，必与你同行。"
她将他的手按在心口："我与你同赴。"

他们相视而笑，眼中映着更辽阔的图景——星月、疆场、归途，以及未完的传奇。

这场婚礼不仅是庆典，更是誓言：
从今往后，既要共历风雨，也要同赏山河晴好。

——

翌日清晨，寒意犹浓。

月珩批阅军报时，辰曦为他煮茶。她指尖抚过披风内衬——那里缝着那截微微泛黄黄的丝绳。

"阿星，还记得初遇时么？"他突然问。
"你在帐外说：你来了。"她答。
"如今你在府中。"他轻声道，"不必寻找，我永远在此。"

他们知道，这段姻缘不只有花前月下——更是兵荒马乱中终于握紧彼此的证明。

——

山河无恙，人间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