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过往

“听说了吗，最近传来一篇策议，压过京中半数士子，写的人是……‘林璟’。”

火堆边，兵士低声说着，那名字在风中如雪落轻响。

有人嗤笑：“又是哪家的书生公子？”

另一人摇头，压低声音：“不是公子，是个姑娘。”

“姑娘？提兵议策？怕不是痴人说梦。”

霍宁晏那时正翻阅军报，闻言却略顿了顿，目光从纸上抬起。

——姑娘？林璟？

那夜风很冷，他却翻出了那封转自京城、被无数手批过的策文。纸页微旧，字迹却利落干净，如刀裁雪。

她在文中起笔便定乾坤，一式拨局，三策分敌。士族之人读罢，无不默然，私下议论：若“林璟”为男，怕早登庙堂。

霍宁晏静静看完，忽然低声笑了。

“她倒不需庙堂。”

“世间谋局，一人便可成势。”

那封策文末尾，落款一笔“林璟”，旁无印章，无所属门第，无言自傲。

他却在那“璟”字的钩笔处，看出一丝不肯屈从的倔强。

字里行间并无大言，却将战势剖析得针锋相对。她未曾亲历兵场，却知“何为疾、何为缓”；未执兵符，却识“何为虚、何为实”。

有人只道她才名远播，是京中女儿，偶有奇才；可霍宁晏却知，真正令他动容的，并非才，而是心。

她写：

“兵者，势也。若其人识时而动，断念而行，方可布棋落局。”

这句话他记了很久。

军中再无人多提“林璟”之名，毕竟这等议策之人，终究离他们太远。

可从那日起，霍宁晏每临战前，便会不自觉想起那句“方可布棋落局”。

他想：
——若真有朝一日遇见这样的人，会是怎样的模样？

是锋芒毕露，还是温润如玉？

是冷眼朝局，还是笃行独步？

风吹过军帐，他放下策文，火光微动，那纸页随风晃了一下。

他忽然低声道：

“林璟。”
“愿你笔下的江山，有日你能亲踏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