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历史版本和 IPFS 入口查阅区,回到作品页
木楊
IPFS 指纹 这是什么

作品指纹

長篇小說《通榆河》第十五章(下)

木楊
·
·
生病在家躺著的梁德凱沒事瞎想,他想起來了什麼?什麼叫沖喜?

各位文友好!

本部小說記錄的是1958-2010年間蘇北農村往事,甚是有些趣味,供大家有空閒讀!🤝

家來生客疑,後怕螟蛉子,

徘徊心不定,返告靠山知。

導讀:生病在家躺著的梁德凱沒事瞎想,他想起來了什麼?什麼叫沖喜?

www.penana.com/artic...

長篇小說《通榆河》第十五章(下)







承闊承廣剛到廚房門口,就聽見承山在廚房裡直叨咕抱怨:”媽,這人幹嘛的,什麼時候走呀?源平他們還等著我有事呢。”

“有事,有啥事?我跟你說今天這事比什麼都重要,有本事跟你爹說去,沒本事就在這呆著。”

承闊承廣走到門口一看,只見承山坐在灶膛前抱住雙腿,乾著急。

“三哥,你在呀,我們以為你早去找源平了呢。”

“是承闊二娃呀,吆!你們這麼早就出來挑豬草呀——承山,看看人家承闊二娃,多聽話,這麼早就出來挑豬草,這大人的早工還沒有散呢,你呀,只曉得耍子。”承山媽一看承闊承廣兩人提著籃子拿著小鍬,以為兩人這麼早就出去挑豬草,沒爹的孩子就是苦呀,哎,桂花這心也真夠狠的。

“不……三伯母,我們想和三哥一起出去的,說不定又能撿到什麼好東西回來,不曉得你家裡來客人了。”承廣頭腦裡轉得飛快,知道三伯母猜錯了,趕忙把話接了過來。

“承闊二娃,吃早飯了嗎?”

“三伯母,我們早吃過了。”

“再吃點吧,今天多煮了點。”

“不了,三伯母,我們還是等等吧。”

“那、那……承山,你快點吃吧,和承闊他們一起出去挑豬草。”承山媽心中說早點打發出去也好,這人多嘴雜,天曉得又會說出什麼事情來。

承山高興得差點蹦起來,呼啦呼啦地喝了一碗粥,嘴也來不及擦,拿起籃子小鍬就要走,被媽媽一把拉住。

“承山,不要跟別人說家裡來人了,聽見了嗎?”

“聽見了,聽見了。”承山一甩胳膊就往外沖,對承闊承廣說道,”走啊,還等什麼?”

三人一道煙似地跑了出去,承廣邊跑邊問:”三哥,你家裡來的是誰呀?”

“認不得。”

“幹什麼的?”

“不曉得。”

“什麼時候來的?”

“都說了不曉得,怎麼還問?”

“我們不放心呀,記得去年你家來客人,開始我們都以為是來抱養你的,結果是二哥添婆娘,弄不好這回真的是要抱養你的。”

“你又嚼蛆子了,怎麼可能?”

“三哥,我是為你好,要不三伯母幹嘛不讓你聽?讓你坐在灶門口,三伯母還不讓你說家裡來人了呢。”

“是呀,三哥,德富家老四到現在都不知道在哪呢,奶奶說現在差不多10歲了。”

承廣的話還沒有說完,承山”嘎”地一下就停了下來,眼睛直瞪著承廣,把承廣嚇了一跳,承山轉身就往家裡跑,突然又停了下來,轉過頭對承廣哈哈大笑。

這回真的把承廣承闊嚇了一跳,三哥這是怎麼了,嚇瘋了嗎?這頭受過傷是不是不能受刺激呀?

“二娃,你別說了,就是真的是來抱養我的,我也不怕。”

“啊!三哥,這你也不怕呀?”承廣由嚇了一跳變成了奇怪,承闊在一旁也百思不解。

“你們兩個不曉得。”承山把聲音說得老高,挺有底氣的,”上次那事把我嚇得夠嗆,後來我去二伯家,二伯一聽誰要抱養我就來氣,就對我說,以後要是真有誰要抱養我的話,就去找他,他給我撐腰,別看我爹那麼凶,在二伯面前他還得讓著點,嘿嘿,你們說,我用得著怕嗎?”

“哦,還有這回事呀?三哥,這回你真的不用怕了,還是咱二伯好。”承廣說著挺羡慕的,二伯對三哥就是好。

“就是嘛,我還怕個啥呀?”承山說著還學著電影裡張嘎子的樣子兩隻膀子一搖一晃地走了起來。

“哈哈,三哥,你學得還真像。”

“是嗎?嘿嘿,走,咱去拖拉機房。”

三人都開始甩著膀子,學起了電影裡張嘎子走路的樣子,莊子上的人看到三人這樣走路去挑豬草,都感到好笑。

結果走了沒有十來步,承山又停了下來,承廣一看,不知道怎麼回事,忙問:”三哥,怎麼了?”

“二娃,不行的,我還得先去二伯家說一下,要是真來抱養我的,也好讓二伯先曉得,有時我爹罵我,開口就說把我送了。”

“三哥,三伯母不讓你對外人說你家裡來了人的。”

“瞎說,二伯是外人嗎?順便拿幾塊木頭做槍托,我差點忘了。”

承闊承廣跟著承山跑到了二伯家,到門口丟下籃子小鍬,走了進去。

梁德凱還沒有起床,這大肚子病一年比一年嚴重,天天吃藥不見什麼好轉,也不能做什麼活計,一天大部分時間就是躺在床上,沒事就瞎想,想到四弟德龍那麼年輕就走了,自己也五十老幾了,雖然有這勞什子病折磨,但比起四弟也知足了,想想四弟去世都已經六七年了,唉!都六七年了,就是到現在也沒有三十歲呀……嘴裡念叨著,猛地,梁德凱突然差點要坐起來,對呀,四弟下葬的時候用的是我的棺材,這些年來光想著治病,把做棺材這事情給弄忘了,不行,這棺材要做的,還能給自己沖沖喜,這病呀說不定就會好點。

家裡有一股油漆的味道,承山三人知道,這是漆匠給棺材刷漆的氣味,雖說棺材放在廚房裡,但房子離得很近,還能聞到油漆味。

承闊承廣一看二伯,真的比過去差多了,臉色發白,人也比過去瘦了,看見三人過來了就想坐起來。

“二伯,二伯好些了嗎?”三人一齊問道。

“還是老樣子啊,你們三個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出來了?”

“二伯,今天我們放假,過來看看你的。”

“喔。”梁德凱心頭一熱,還是這幾個侄子好呀,還記得來看我,”承闊、二娃,聽說你們換了個好老師,是嗎?”

“二伯,我們錢老師人好得不得了的,文化水準又高,因為家裡是富農,幾次考上大學,都被大隊書記給弄下來了,你說這考上大學沒能去上也能算是文曲星下凡嗎?”

“當然是了,誰說上不成大學就不是文曲星了,這要是過去,人家早成就功名了。這學問,就是肚子裡的貨,少不掉的。”

“二伯,我們家七舅爺也是這樣說的。”

“是呀,遇到好老師是你們的好運氣,要好好學,將來也能考上個大學。咱梁家就是缺個讀書人呀,所以沒人做個大幹部,要是有個在城裡做大幹部的,我們沾多少光。”

“是呀是呀,二伯說得對。”

“承山,你不要撇著嘴,當初你病好後叫你去上學,就是不肯,你看看,承闊二娃就遇到了個好老師,將來還有上大學的希望,你啥學也不上,只能做個平頭老百姓了。” 梁德凱一轉眼發現承山在一旁撇著嘴,知道他不以為然,氣就不打一處來,訓起了承山。

“二伯,這不能怪我,我爹找過幾個瞎子給我算過命的,我這命不是一塊讀書的料。”

“還強嘴。”梁德凱聽了又罵了一句,嘴上雖罵但心裡對這算命還是相信的,承山不是讀書的料,再強求也沒用,只能認了。算命的還說自己能活八十歲,要是算出來只能活四十歲的話,精神早就崩了,早變成一堆白骨了。

“二伯,今天我家裡來了個人,還在家裡吃早飯,跟我爹一直說著話,就是不讓我聽,我出門的時候我媽還對我說不要把家裡來人的事說出去。”承山一看二伯老罵自己,趕緊把早上的事情說了出來,轉換話題。

“嗯!家裡來人了,誰呀?”

“認不得。”

“哪的人呀?”

“不曉得。”

“談了些什麼?”

“沒有聽見。”

“呸!你個承山,怎麼問啥啥不曉得?” 梁德凱聽著承山的回答就來氣,一問三不知,你就不能偷著聽麼?

“二伯,以前我真沒有見過,肯定不是莊子周圍的,我怕,我怕……”

“別說了,扶我起來。” 梁德凱一聽承山這口氣,知道他想說什麼,心想這老三教訓起孩子來開口送掉閉口送掉,說不定真的喝了什麼迷魂湯要把承山送掉的,還是自己去看看為好。

“那個人還在嗎?” 梁德凱一邊起來一邊問,”把那根蘆竹棒拿給我。”

承廣趕緊把蘆竹棒拿了過來,梁德凱整了整衣服,拄著蘆竹棒說:”你們耍子你們的去吧,我去看看。”說著顫悠悠地出門就走。

“二伯,要不要我們扶你過去。”

“不用,我摔不死的。”

德勝家和德凱家相距彎彎扭扭的也不過二百多米的距離,就這點距離卻夠梁德凱搖搖晃晃地走上好幾袋煙的工夫。

看著二伯走過去的身影,承山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承闊承廣也知道只要二伯一出面,誰也別想把三哥抱走。

“快去找槍托子。”承山心定了下來,突然想起了自己要做的正事,還要去做鏈條手槍的。

承闊承廣跟著承山轉進了廚房,在那堆碎木頭中翻了起來,素珍抱著最小的姊妹帶著兩個妹妹看著三人在碎木頭裡翻來翻去的,挺好奇的。

“三舅,你們在找什麼東西呀?”

“素珍,我們找幾塊木頭做手槍托子。”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們要把我爺爺支走,你們剛才肯定是說謊的。”

“我們剛才沒有說謊,是真的,素珍,不信你問承闊二娃。”

承闊承廣連忙點頭,素珍還是半信半疑。

承闊承廣看著這口刷得油漆锃亮的棺材,心中就發毛,要不是和承山、素珍幾個人一起,說什麼也不敢進這個房間的,兩人心中挺著急的,三哥你怎麼還沒有找好呀?

承山終於選中了幾塊木頭,抬頭說道:”好了,走吧。”說著領著承闊承廣走了出來,素珍看著三人拿著木頭就走,知道攔不住的,憤憤地瞪著眼睛。

哥仨這回真的是一道煙似地跑向大場拖拉機房,還沒有到機房門口就聽見了源平”哎呦,哎呦”的呻吟聲,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趕緊推開半掩著的門,只見源平右手握著左手,在拖拉機前面不停地轉悠,三人嚇了一跳,忙問道:”源平,你怎麼了?”

CC BY-NC-ND 4.0 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