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器雲華‧如果……》《晨露茶香‧雲華茗情》
一器雲華|不是選擇,只是錯過。
《一器雲華‧如果……》
《晨露茶香‧雲華茗情》
自舞
直播畫面打開時,燈光下是熟悉的房間,音響緩緩響起一段輕快的復古舞曲。白韻穿著線條簡潔的洋裝,長髮蓬鬆地披散著,桌上擱著一杯黑咖啡,還冒著微微熱氣。
她輕輕轉了一圈,沒有開場白,也沒有招呼觀眾,便順著旋律自在地舞動起來——不是以往節奏強烈、招式明確的教學舞,而是像一場只屬於她自己的,既從容、又輕盈,一種「不為取悅,只為流動」的自在。
彈幕飛快刷過:
「韻妃娘娘今天心情不錯哦~」
「這舞姿……像戀愛了?」
「沒看到茶欸,說好的品茶呢?」
一段舞結束,她走近鏡頭,捧起咖啡抿了一口,笑說:「我還是比較習慣咖啡。不過最近真的有學一點茶啦,下次可以辦個線下舞會,咖啡、茶、酒通通有。」
她放下杯子,輕輕吐了口氣。
這時手機跳出一個通知,畫面顯示訊息已送達:
「敏姊,幫我和林先生說一聲,我決定自己跳支舞,而我覺得他還沒有好到能夠跟上我的舞步。」
她望著鏡頭裡的自己,那眼神平靜、清亮,像終於放下了什麼,也像剛剛好接住了什麼。
下一首歌響起時,她又隨著旋律轉過身去,繼續跳舞。沒有人在等,卻像整個舞池都在為她點燈。
舊情
章郁芽原本以為這次回母校只是例行演講。建築系校友返校活動,輪到她分享從城市規劃轉向創業的經驗,準備好的簡報裡全是商業術語與數據圖表,連字體都挑得一絲不苟。
她沒料到報到處除了她的貴賓名牌,還靜靜擺著另一個牌子——那名字熟悉得讓她指尖一緊,心裡一瞬間彷彿被什麼輕輕戳了一下。她苦笑,想自己怎麼可能認錯這個名字?當年填志願卡時,是她手把手幫他寫的,還一邊嫌他寫字像螃蟹橫行,走位詭異。
兩人在傍晚的系館天台重逢。
太陽已經低垂,夕光將紅磚牆拉出一段段細長的影子,柔橙色的光從天邊灑下,落在她肩膀上。風不大,卻正好能輕撫過她微卷的髮尾,捲起那股熟悉的空氣感——像從前在設計教室裡熬夜趕圖紙的夜晚。
他走過來時,手上還拿著兩杯咖啡。她注意到,他的模樣與記憶中略有不同——高了點,瘦了點,卻仍舊穿著那種簡單的衛衣和洗得泛白的牛仔褲,背著一個看起來過時卻乾淨筆挺的帆布包,就像那些年一樣。
「你回來幹嗎?」她站在欄杆邊,語氣淡得像是一句天氣閒聊。
他靠近了一些,把咖啡遞過去。「我媽說該回來娶老婆了。」
她差點沒被口水嗆到,斜眼看他一眼:「……你還是這麼不會開場白。」
他笑了,語氣輕鬆:「我只是想試試看,回來這一趟,能不能讓妳多看我一眼。」
她沒有接那杯咖啡,但也沒拒絕。視線望向遠方操場,有學生還在踢球,聲音從樓下傳上來,顯得很遠。
「你知道我那年有多生氣嗎?」她語調平靜,像是在回想一場忘記收尾的冬雨。
他沒搶話,低低地應了聲:「我知道。」
「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她將雙手插進大衣口袋,側頭看他一眼,語氣幾乎輕到要被風帶走:「但你那天……還是偷偷留了玫瑰花糖。」
他愣了下,接著笑:「你發現了啊。」
「那麼大一包放在桌上,誰會沒看到。」
他們同時笑了,那笑裡有點不好意思,也有些熟悉的默契,像塵封很久卻從沒生鏽的東西,忽然在光底下泛出亮。
她終於伸手接過咖啡,杯壁還殘留著手心的溫度。她低頭聞了一下,苦香依舊,像某種過期的習慣。
「你現在怎麼會回來?」她輕聲問。
他看著她的側臉,語氣平淡,卻說得特別清楚:「那時候我覺得自己不夠好,後來我變好了,才發現——沒有你,還是不夠好。」
她沒有立刻回話,也沒有露出什麼明顯的情緒,只有轉身,慢慢地背對他,走向天台邊緣的夕光裡。
他看不見她臉上那滴悄然滑落的眼淚。
那不是悲傷,而是一種太滿的情緒,一時間擠不進胸口,只好化作一滴溫熱。
像是許多年未說出口的話,終於有了形狀。
——「你怎麼現在才出現啊,笨蛋。」
《晨露茶香‧雲華茗情》
清晨六點,林家小院
春季的清晨帶著濕潤的霧意,陽光還沒完全探頭,林家的小院卻已透著茶香。那不是日常隨意的晨泡茶,而是一種慎重其事的安靜,就像某種儀式正在悄悄開始。
林雲華身穿家常襯衫,袖口捲到手肘,正在溫壺。他動作從容,每個動作都像被刻意放慢——倒水、旋壺、拋盞、濾渣。院中無音樂,他也不開口,只偶爾抬頭看一下門口的方向,像在等待某個約定中的時刻。
茶葉選的是他前陣子從日本帶回來的焙火玉露,甘香中帶點煙氣,不苦,適合清晨醒腦。他泡好第一泡,淺啜一口,又補了一盞放在對面的位置,那是預留的。
幾分鐘後,腳步聲如約而至。李茗晴迎著晨光走進院子,身上穿著淺灰色毛衣裙,頭髮紮成低馬尾,看起來剛睡醒,眼神還帶點困意。但她笑著,清清亮亮的,好像晨霧裡第一束穿透的光。
「這麼早叫我起來,是要抗議昨天那碗湯圓太甜,還是……有大事?」
她打趣著走近,卻沒等他回答,視線便被桌上一只小盒子吸住。不是紅色絨布的常見戒指盒,而是一只古樸的木製小盒,蓋子上刻著她名字的篆體縮寫,邊角磨得光滑。
她眼神微動,遲疑地指了指那盒子:「這是……?」
林雲華沒說話,只是端起茶盞,朝她舉了一下:「喝了這一盞,就不能反悔了。」
她噗哧笑出聲,坐下時還微微抖了一下手,小心翼翼接過茶盞,喝了一口。
「這茶味不輕……你以前不是說,早上喝這麼濃的會心悸?」
他看著她,眼神平靜:「那是以前沒有人陪著喝。」
她手指頓了一下,抬眼看他。
「我記得有人說,會願意一起喝茶的人,應該是很特別的存在。」她語氣輕柔。
林雲華微微一笑:「那是你自己說的。」
他點頭,一邊推開小盒子。盒蓋打開的聲音很輕,卻像有什麼小小東西在心裡翻起一圈漣漪。
裡面靜靜躺著三樣東西。一對純銀茶匙,握柄處各刻了一個字——「雲」與「晴」,線條細緻,像流動的筆劃;而在茶匙中央之間,還有一枚細窄的鉑金戒指,鑽石並不大,但簡約得如晨光,內圈刻著日期,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喝茶的那天。
李茗晴怔了一下,沒有立刻伸手去拿,只是看著那三樣東西,眼神像忽然陷進什麼深處。
「……不是只送茶匙嗎?」
「茶匙是日常,戒指是答應一輩子。都不能少。」
他語氣很輕,卻說得非常穩。
她沒說話,拿起其中一支茶匙,轉了轉,然後放下,再拿起那枚戒指,小小地笑了一下。
「你真的……好的像以前我看不上的人,也好的像以前看不上我的人……」
「但最後,我還在這裡……你也還在這裡。」
林雲華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她。眼底是霧,是光,是很多年才走到這裡的耐心。
她終於將戒指套上,雖然手還有些抖,但眼神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他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指尖,那個手指上多了一圈光,像是把清晨也圈進去了。
晨霧逐漸散去,陽光從屋簷斜斜灑進院子,一盞茶還沒涼,一段人生,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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