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風過涿縣道
風過涿縣道
一匹馬,一隻風過涿縣道,黃沙起。
鷹,一抹猩紅,三者齊行。
劉琰記得,那日他與劉備初聞「關羽」之名,不過是因一村四十七人無聲蒸發。
無血。
無屍。
唯有一口錟,插於中庭,地陷三尺。
村人言:「神來之殺。」
「劉備,你信神否?」
「我信人心,亦懼人殺。」
兩人前行十里,馬失前蹄。前方山道之上,有一人立於陰影之中,身長八尺,赤面長髯,肩披青龍。
非雕像,非木人。
是關羽。未動,氣已逼人三步。
他手中所持,不是槍。亦不是矛。
那是一柄「錟」——
三尺錟鋒,無形之刃。
力未至,音先鳴。
劉琰初見,心生一念:「此人,不可留於人間。」
劉備卻抬手止步,只喃喃一句:「先觀。」
關羽未言,已動。
一錟破風,直襲馬首。
劉琰抽劍,欲擋。
錯了。
那一刻,他才明白:這不是打鬥,這是天災。
風未至,氣已裂肺。
劍未出,肩已裂血。
關羽無聲,錟舞無聲。
錟不重擊,卻如穿絲。從劉琰劍鋒滑入,刺破甲胄,帶出血霧,靜靜墜落。
那一擊,若非命運干預,他與劉備當場命絕。
正當關羽準備補錟一刺之時——
劍光來矣。
輕。
不過一線。
卻如霧中月。光落無痕,力斷長空。
關羽錟未出,已中劍。
非傷其體,而是斷其勢。
少女現身,一身白甲,腰束紅纓。
無名。無言。無表情。
她只望向劉備與劉琰,輕道:「退。」
聲音淡然,卻帶著不容置疑之力。
霎那間,一縷微香隨風拂來。
非脂粉,非煙火,若夜來幽蘭,晨露未乾。
劉琰心神微震,不自覺多吸一息。
那香氣,如霧非霧,似夢非夢。
並非嗅覺之記憶,而是魂魄中某一片靜湖,忽然起了一圈漣漪。
他記住了。
記住那香氣,不為愛,亦非慕,只因——
此生從未聞過如此清雅。
劍未再出,女子已退。
如同初雪初融,來去無痕,只餘一縷餘香,在他記憶深處,靜靜沉睡。
關羽長眉微皺,一聲冷哼,錟鋒收回,望住天,喃喃自語: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你 那會明——風,為何會蕭蕭;水,為何會寒。」
二人不明所以,退。
其後三日,劉備未語,劉琰未眠。
第四日,劉備起身,披衣出門。 目的:尋人。
尋誰?
城東,有人每日於牆壁講笑,講人所不懂之語,眾皆笑之。
劉備卻說:「此人可見未來。」
簡雍。
他自號名家弟子,專研「名實之辨」。
世人謂之「發癲」,他卻自言:「我所見,爾等未見耳。」
劉備初見簡雍,語之:「關羽之錟無破綻。」
簡雍笑:「你錯,破綻不在境界內,而在氣場之變。」
劉琰問:「何為氣場?」
簡雍以手畫空:
「境界者,長、闊、深也。你所見之劍法、步伐、兵器軌跡,皆於此境界之內運行。而我所見之,是那氣場之變,乃是無形之勢,是人心之流動,是意念之轉換。」
「我於一瞬,可見關羽揮錟之前那一縷氣場波動,亦可見他心頭之意,當他出招時,那些微小的意念變化,會引發未來幾步的結果。我以心察未來,你以劍觸現。」
劉琰皺眉:「你是戲子?」
簡雍拱手:「你說對一半。我,非戲子,我是站起來講笑的詩人。」
那一日,簡雍正式成了游心閣閣羽。
三人一騎,重返關羽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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