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此刻彷彿就是最好的時刻
欸!妳記得嗎,漸漸覺醒的初夏季末?
妳說:「人總在即將把自己掐死之前忘了自己會呼吸。」
我不曉得當時的妳正在經歷些什麼,只是感覺現在的妳又重新來過一遍。
重新建構自己的一切,起初是不安惶恐的。那時以為自己回到了家,才發現根本哪裡都不是家。我不是草原上的遊牧民族,是這個世界的遊牧民族。
或許直到那時候,我都還沒有完全的接受。時至今日,我也還沒有完全的放下。
但這一切都與我想完全離開無關,完全離開是自由意志,而經歷的過往,是必然的存在。
對於建立新秩序,我並沒有過多的想像和興趣,那是體制內的玩物,我不想把它也弄到自己身上。
不過上回有人問我:「妳有什麼想做的事或夢想嗎?」我思考了下回答:「沒有。」
這個回答似乎驚訝到對方了。
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沒有了。是八十五個完整的夜中所說的「是既有所求也可無所求」,我的欲望是無欲無求中的欲求。
夢想一詞褪去,理想也逐漸淡化,目標則是一種偶然。
所有的事物終究是一體兩面,要不看不清,要不就是看得過於清醒。然而如此一翻兩瞪眼的優點在於可以選擇,選擇看不清、選擇看清以及選擇徘徊在兩者之間。
因為不管在哪一個位置上,都有相應的智慧可以自處。
回到幾年前的春天下半場,我問妳:「妳有什麼夢想嗎?」,這是設計給受訪者的共同題目之一。馬上就回答「有。」的妳,語氣裡藏著一絲絲的雜訊。
「為什麼感覺有點猶豫?」我問。
妳說「因為不曉得夢想是夢想還是目標。」
來自熱帶島國的妳,總是夢想著遠方。妳說「夢想本身就是不切實際的東西,但實踐夢想卻很骨感。」
妳記得奮力工作的那幾年,賺錢存錢、賺錢存錢。妳說,最痛苦的其實不是過程,而是那些『偶爾』。偶爾看見其他同齡朋友往下個階段邁進而自己卻還在這裡的自我懷疑、偶爾想滿足慾望卻不能放肆的壓抑,還有偶爾認為自己自私的自我責難。
「這才是真正痛苦的。」妳說。
聽著妳說的這些,我在想,痛苦難道是夢想的副作用嗎?妳雖然做到了,但好像一直還是有著這些妳所謂的『痛苦』,不曉得什麼時候才得以消散的『痛苦』。
可是妳卻不後悔。
妳說,如果沒有做到妳想做的事才真叫妳後悔。
妳說,當妳明白 做到想做的事 和 做到想做的事 之間的區別後,後悔就無關緊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