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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八區沒有養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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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之后

東八區沒有養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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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什么可以期待的呢?最多也只是一场同行的漫步,然后,我实在想不出其它了。

三哥在病后告诉我,希望我在工作中多主动些,我也才察觉到,我糟糕的状态在外人看来时已经很明显了。

那时我一个人住在宿舍,一周虽然只工作三天,但很多时间都用来走神了,有种焦躁一直伴随在身边,我经常冲到洗手间用凉水洗脸来让自己清醒。很多个晚上我并不回到自己房间,而是直接去隔壁朋友的电脑上打游戏,他那里有显示器,我通关了steam愿望单上的很多游戏,经常到一两点,第二天起很晚,打车去上班。

短暂的出差也是流动,但我却感觉还在原地。话筒里那些主任、博士与药企领导的title从我耳旁经过时,我盯着头顶传递药物的轨道系统发呆,那些盒子沿着既定的轨道在大楼里穿梭,我其实有些羡慕,但我知道那种清晰、精确不属于我。最后YL姐问我要不要留下来,我自觉这种状态无法胜任,就没有接话。

那时我对长沙厌倦已经到了极点,夏天逐渐加剧的炎热和粘连正将我一点点驱逐出去。我知道自己早应该离开,或许在两年前、或许在半年前,在就业意向地的表格上,我填上缅甸妙瓦底,一个去不了的地方,至少当时是那样。那是四年来麓山南路最嘈杂、躁动的时刻,完全没有任何事物能将我锚定,让我生长出哪怕一丁点热情。

很快,就业市场的货架开放,春招到秋招我没有面试过一家公司,我知道这是逃避,但也不是从这时候才开始的,我这样安慰自己,而且我也不是不愿上架,我不讨厌市场,它让人吃饱饭,不久前刚去世的外公,他小时候吃不饱。

那些日子最后是怎么过来的?我脑中还残存着一些细节。周末和乐辰去听音乐会,在勃拉姆斯中昏昏欲睡,那种浪漫主义对我来说还是有些太过古典了,庆幸肖斯塔科维奇让我泪流,那是活着的感觉,真好,虽然短暂。去Alice那里遛hope,他活蹦乱跳,拽都拽不住,是那么茁壮,这是很有生命力的事情,那些谈话也是。海兵想办一家社会企业,他叫我去新化看看,这个湖南省人口最多的县,足浴店的密度可能比长沙还高,我羡慕他身上的能量和决心,检察院的宿舍墙上贴着每天的日程表,从六点到十二点。那个愿景也很好,但当时我没有任何动力做任何事情,没有向他回复和跟进,实在抱歉。有时去公管院写论文碰见肖老师让我感到久违的安心,坦白说没有他我可能毕不了业。

接着是断断续续的出逃,深圳和香港,地铁从华强北滑到尖沙咀,我坐在九龙公园的长椅上,回想起那些听过的香港歌,“我原是世间其中的粒子,如何冲击我都可以”,我想被水花冲击,可我还不会游泳,但好像也没那么期待学会,我还有什么可以期待的呢?最多也是一场同行的漫步,然后,我实在想不出其它了。

广州,我去听了shortparis的现场,马雅科夫斯基要是晚生几十年应该也会组一支这样的摇滚乐队吧。毕业前最后的时刻,我晃到了福建海边的一个明代屯军小镇。来来往往的本地人穿过迷宫般的古厝、城墙和楼牌去教堂、妈祖庙或者佛堂,空气中飘着听不懂的闽南话,海风裹挟的雨水将我打湿。旅行对我来说一直如此,在陌生的地方漫步,然后离开。

那段时间里恢复的联系让我开心,好像从废墟中长出了一点确定的牵连,转瞬即逝,我知道这种幸福,不属于我。

回到长沙为毕业做最后的准备,我忘记是怎么通过答辩的了,答辩完老师让我留下来,说我的论文可能会被评优,我溜出教室去看了一会她的答辩,接着去麦当劳做下午哲学论文答辩的展示,那篇真的写的很烂,再烂也真的要结束了。

离开长沙时正迎来一轮强降雨,雨越下越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打了辆车去长沙南,整个京广线都在下雨。

祝福hope永远茁壮!希望朋友们一切都好,抱歉没有联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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