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

亦舒有本小說叫《圓舞》，故事是什麼我都忘了，因為看亦舒通常都是在表姐的家看，表姐的房間有一個垂吊書櫃，全部也是亦舒小說。孩童的我個子矮小，通常只能觸到書櫃最低那一格的亦舒。

亦舒小說其實我只看過幾本，印象最深刻的是《家明與玫瑰》 及《朝花夕拾》 ，然後就是《圓舞》 。《㘣舞》 的故事我沒有什麼印象，不過就記得圓舞的意思是無論如何轉圈，我們始終會相遇。 記憶的竅門是把事物串連，當時我覺得圓舞十分有意思，像一班同學畢業後分開，有一天reunion ，相知再聚就是圓舞了。

就是如此，《圓舞》 是什麼都不重要，重要是重遇。寫此篇文時，我又想起《圓舞》，心血來潮上網看看，現在很多亦舒小說都已免費上線，找了篇《圓舞》 看，看第一章第一版，然後再看最終章的那一版。哦！ 我估到內容了，原來此小說是30歲的俊男和7歲的女生的忘年各自戀。（亦舒筆下的男生通常有錢又靚仔的，當然啦，要不然怎能有fantasy，如果金庸筆下的小龍女不是靚女也不能成為經典角色吧）

說回《圓舞》，是30歲的男生和7 歲小女孩的相遇，那男生是小女孩母親的朋友，他們由相識到小女孩對他的痴情，男生後來又經濟上供養她但沒有什麼關係的愛情故事。她愛他時，他不敢愛，到他敢愛時，她又不愛。 好了！Stop! 其實好骨痺！我頂唔順! 我在想大我5 年的表姐當年是否真的看得明白。我就看不明白，因為我全無印像，應該不明白到問都不懂怎問。

我又想起孩童時在外婆家的日子，那時我終日看電視， 午間新聞後播出電視劇《儂本多情》 ，由張國榮及商天娥主演。有一埸戲商天娥離開大宅，張國榮追了出去，他們倆又罵了幾句，後來張國榮發現商天娥的喼空空如也，然後他倆互吻。大約6歲的我看不明白，轉身問大我3 年的表哥「係囉，點解她個喼是吉的，然後要kiss 呢，我唔明咼？」 我很記得當年表哥不屑地說：「你唔明呀，咁蠢！唔怪得你入唔到女拔啦，仲要走後門先有書讀！」  當年被表哥恥笑到我無地自容。

（我係笨，答錯支鉛筆長定短，被叮出局，結果要靠關係入另一所女校，女校校長interview 時，覺得我似她們的學生就收我了。由於沒有考核什麼，又被表哥笑我無學識）

我看不明《儂本多情》 他又笑我了，現在回想其實他應該也不明白，只是先下手為強，直接斯負我！長大後，可能缘份薄，我和表哥表姐沒有太多交集，見面時也份外見外。

人和人真的要講緣份，移英第一年時，突然接到一個WhatsApp ，二十多年沒有見的中學同學從另一朋友口中知道我落戶倫敦，我們大家相約吃飯，彼此像圓舞般，轉了很多個圈，再次重遇。多年沒有見的我們，可能大家知根知底，沒有隔核，就算多年沒有見面沒有聯絡，依舊一見如故。

她和男友落戶倫敦，現在在一間律師事務所工作，生活安好，自由自在。那次見面後我們一直在WhatsApp 保持聯絡。太熟了，一句起兩句止的溝通非常自然。我們不聊股票，不聊男人女人，還可以聊什麼？就是聊英文。 我和她的英語水平其實不差的（考試成績） 不過語言的世界實在浩瀚無邊，很多英文不是書本上能夠學的，例如idiom （諺語）人家說了也未必明。昨天我學到了over the barrel，意即 put you in a difficult position。 她又學到Getting your knickers in a twist， 意即to become very worried 。我和她就是如此把每日遇到學到的英文互相分享，大家互相學習。

我的手機內有個note專寫滿這些idiom或生字，一有空時自己重溫一下。今日我在整理此個英文note時，突然想起，我和她識於微時，我們從前一起坐在女廁講鬼故，一起講是非，還有一起看X Files 學英文。記得有一個時候，她很喜歡硏究機構的全名及正確讀音。FBI 的全名讀音，怎樣讀得好，怎樣讀得順就是她教我的。

我們當年15歲，20多年後的我們依然在一起學英文。 我WhatsApp 她「記得FBI 全名點讀嗎？」

「Federal Bureau of Investigation」

她又問我：「CIA呢，你記得嗎？」

「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

似乎大家也記得當年，我們很圓舞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