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素的點閱率,不如貓咪打踉蹌

若然羅素活在今日，他大概會變成一個開設YouTube頻道的老學哲，每週更新《快樂小貼士》，標題會好他媽無聊：「如何不被朋友的成功逼瘋」、「社交焦慮來自你太在意別人怎麼看你」。點閱率甚至比不上一段貓咪打個踉蹌的影片。

老學哲不會介意，這種人多多少少有點偏執。苦口婆心再三重覆：你快樂嗎？還是又一次被「無聊」騙了？

羅素在《幸福之路》裡說，快樂是可以學習的。這話如果今天說出來，大概會被當成某個生活教練，名片印在 Instagram 黃底黑字卡上，底下附註一行：「報名請私訊，早鳥九折。」

可他終究不是生活教練，他算得上是半個哲學家。哲學家的悲哀之一，即寫書明明一步一步剖析幸福，但書商轉成心靈雞湯八類，就又多賣三萬本。

人會不快樂，是因為陷在無謂的慾望與社會比較裡面，想太多、做太少。這話講得倒是對，但我們這一代人會回答：「我們哪裡有做太少？我每天都在處理108個通知，11個群組，還要學會在10秒內發出一則，看起來幽默其實絕望的限時動態，再裝作不在意有沒有回。」

我們不快樂，並不是因為沒努力，而是努力的方向錯了。羅素言道：快樂來自「興趣」這點他講得也沒錯。快樂最穩固的基礎，是對世界有興趣，不是對自己有興趣。

現代人的反應是：「啊？可是我已經每天都對世界很有興趣了呀，我早上追台海事件，中午看國際新聞，晚上研究地震的可能性，對世界的興趣多到焦慮到不行。」

可惜羅素指的興趣，不是資訊強迫症式的獵奇。問題是，我們的興趣多多少少被工作上的績效指標脅持了。連聽個音樂亦不能好好聽，還要解構這編曲致敬了誰誰誰。純粹的快樂變成「純粹的不快樂」。時代變遷，閱讀的有趣，的確比不上一段貓咪打個踉蹌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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