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未熄.番外

洪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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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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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实验区起火,是暴乱,还是策划,我不清楚。

我只记得——那天她哭得很凶。

她叫洪百,一个编号为零号体A的半人鱼混血试验体,是我们那批里最小、最“特殊”的那个。她很安静,从来不跟人讲话,但每次被推进测试间时,总是死死抓着门框不肯松手。

第一次她被带走的时候,我隔着玻璃看见她哭。她眼下有一块奇怪的纹路,那是声痕。

我曾见过研究员用高频灯照射她的眼睛,让那道纹路如火烧般扩展,而她就哭,拼命地哭。那时候我第一次想冲进去。

但我被四肢束缚,关在观察舱里,连发出声音都被隔绝。我无法靠近她,只能坐在那儿,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她的哭声重叠成一种近乎撕裂的节奏。

后来,我开始频繁梦见她。梦里她坐在海边,绿色长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

她转过头来,像是认识我,又像什么都不记得。

梦醒之后,我只觉得手掌像空了一截。她消失得很快。那场暴乱之后,研究资料被销毁,项目被终止,所有存活实验体被重新编号、转移、清洗。我被“幸运地”选中,军校的一个长官将我领走,说我的生理指标符合“军部使用标准”。

可我知道,他们留下我,只是因为我比她“听话”。而她,被判为“非适应体”,下落不明。**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她。直到新兵训练那天,她穿着军校的制服,在阳光下对我笑了笑。那一刻,我的梦和现实重合了。

她不记得我。她甚至不知道“声痕”的意义。但我认得她,认得她眼下那道淡蓝色的印痕,也认得她眨眼时那种忍着痛还装作开朗的神情。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悄悄关注她,试图靠近、保护、甚至控制她能看到的世界。不是不想说,是我不敢说。

我怕她想起来那段痛。我怕她知道,那时候的我,也无能为力。我不是她的救星。我只是那个在玻璃后面哭得快疯的人。

她曾问我——如果她不是洪百了,我还会陪她吗?我怎么会不陪她。我一直在她身边,从她哭着喊疼那天开始。就算她忘了,我也替她记着。

因为她那时候说:“我好怕。如果我忘了,你会告诉我,我是谁吗?”我答应她了。

即使她忘了,我也会一直告诉她。

她是洪百,不是零号体,不是工具。她是她,是我从梦里,一次次捧回来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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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百忌炎梦女 拒同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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