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銓隨批(卷三)
借問大將誰,恐是霍票姚。用恐是,則見其實非也。壯士從軍,其所願者,固爲從名將立功勛以報漢主而顯榮其身也,而主帥竟有反心,乃負其夙所期,故其後有間道逃歸事。亦伏末章。
非無江海志⋯⋯物性固莫奪。此段爲對答,「當今」乃譏笑者之問,「葵藿」則老杜所答。
以茲誤生理,獨恥事干謁。生理,猶生計,從老杜他詩可證之。獨猶豈也,蓋必有時議疑其自誤至此,皆懶事干謁所致,故出是語以自解,言己非不欲干謁,然不若螻蟻輩得穴輒安之而不復懷遠圖,瞻望者實大,而所謁諸公每蟻穴處之,實難副其所望,遂并志願生計而濩落矣。茲者,即上文慕大鯨偃溟渤也。
堂上不合生楓樹,怪底江山起烟霧。「素練風霜起」同一機杼。
上古葛天氏⋯⋯熟醉爲身謀。士當上古葛天之時,固不貽憂于君,然方今之世,進身乏術,欲奮其材智亦不可得,止堪沈飲熟醉,謀止於身,與阮步兵等同爾。
清晨陪躋攀,傲睨俯峭壁。用蹉對,清晨對峭壁,躋攀對傲睨。
聲吹鬼神下,勢閱人代速。上下分言水聲水勢,下句寫水勢之速如人世之變化,翻覆無定,閱有看視之意,引申若言及之比肩相當之屬。
不有萬穴歸,何以尊四瀆。虛寫所想,言四瀆爲萬穴所歸,因而尊崇,然則今觀眾流既已如此,深恐江海難盡納之以蓄。
乘陵破山門⋯⋯及關豈信宿。謂水乘陵回斡,經交洛而赴洪河,不信宿將及潼關矣。
石壁滑側足。謂石壁滑而足每傾側。
行在僅聞信。僅可訓方,未必盡用爲庶幾近似。
會見出腥臊。會有終竟之意,出或狀其蠢動之貌。
昨夜春風吹血腥。詩或作于至德二年初春,竄身百日,亦可爲數百日之略言。
翻身向天仰射雲,一笑正中雙飛翼。才人仰射,貴妃一笑,而雙鳥應弦而落。明眸皓齒正承一笑而細爲之刻畫。
人生有情淚沾臆,江水江花豈終極。蓋言明皇亦有情之人,對此一去一住一死一生之別不能無悲,待他日乘輿返駕,再覩曲江風景不殊,而人事全非,中心之憾豈能釋乎。
才兼鮑照愁絕倒。謂薛華才兼鮑照而我輩恐將絕倒。
气酣日落西風來⋯⋯如何不飲令心哀。與古詩驅車上東門一篇同一寄意。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花濺我淚,鳥驚我心。濺、驚二字皆使之如何也。
寄食一家村。村中僅餘一家,見戰亂民人流散,戶口損耗,爲禍一何酷也。
黃鸝度結構,紫鴿下罦罳。見禽鳥之不懼人,人鳥異類共處而相安也。
晤語契深心,那能總鉗口。老杜陷賊中所作,若「不敢長語臨交衢」及此二句者,非身歷鉗口之迫者不能出,不能會。余值疫禍時,每隔數月,俟禁令稍弛,更冒關扃之密,始得與二三友居同城者一晤,晤必暢胸中蓄積之鬱憤于口,而又恐鄰坐之人聞而告發于官,乃不得不爲之隱語,恆加遮晦,亦難謂之暢懷。某夜嘗與友三四人佇止于長壽路之道旁,利其四顧不與人接也,然每見路人過者,輒惴焉而小其聲,睒睨其目,若逋逃竄匿之賊,某友因笑而慰曰:「不要怕!抓不完的!」時惟疫禍三年九月。
無食起我早。當艱危困苦中,猶能自嘲,是老杜詼諧真趣處。
紅稠屋角花,碧委牆隅草。稠委二字狀花艸之被雨,極逼肖有神。
我饑豈無涯。點竄典籍,破雅爲俗,以自爲嘲謔。
不謂生戎馬,何知共酒杯。不謂、何知,皆言亂後生還重逢,實出料想之外。不料生戎馬之際,猶得共酒杯也。
無人遂卻回。即遂無人卻回,遂有終竟之意。
死去憑誰報,歸來始自憐。逆起。謂今歸來始念及向日若死賊中,則寂寂身後,爲報死訊亦無人矣,遂自哀自憐。
摧頹蒼松根,地冷骨未朽。二句亦聽聞之事。
二毛趨帳殿,一命侍鸞輿。疑此篇亦將寄家人,因有趨帳殿、侍鸞輿之語,蓋欲報家人以近況,否則兩句橫插其中,殊覺突兀。
君行立談際。謂立談而取封侯之際。
問君適萬里,取別何草草。以下對答之體。
艱難須上策,容易即前程。艱難者,時也,亦言此去就任也。容易者,則謂英乂不以之爲難事而慨然啟其行路也。下四句即寫路途之景,以渲染其難。集中前後數首皆作於一時,題旨亦近,故遣詞多有可參照佐證者。若言世方艱難而略主語者,前後數見之。
罘罳朝共落,棆桷夜同傾。朝夜二字安插其中,亦見宮闕之毀連日無休止也,非徒富其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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