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3-避風港
我一直以為,夜晚會擁抱那些說不出口的情緒。
卻沒曾想--它也可能將帶來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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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的酒吧。
在夜色的襯托之下,它顯得尤為孤寂,而又喧囂。
令人上癮。
我曾經以為,酒吧會是我唯一的出口。
那閃爍的燈光宛如逃生指標,遇到黑暗就能及時亮起;可當我回望,才發現--我其實只是在飛蛾撲火。
哪裏有光、就往哪裡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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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裡確實遇見了很多人。
有些成為了朋友,有些只是短暫佇留,而有些則帶來了混亂。
可真正讓我留在那裡的,不是他們-
是那些我想迴避的情緒、想逃離的現實,使我在悄無聲息地持續下墜。
「妳有沒有想過妳要這樣到什麼時候?妳才十八歲,這樣真的好嗎?」
我抬頭望著站在我眼前的Bartender,姑且就叫他H吧。
H嘆了口氣,「想清楚什麼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我依舊沈默不語,我不是不知道他在害怕什麼。
他怕我成為他。
H不再講話,轉頭繼續擦拭著那些沒人用的空酒杯。
他不會要求我回些什麼來填補那段空缺,無非是要我好好咀嚼話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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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再了解對方的狀態,事實上其他人也只能用以憐憫的角度來看待自己。
世界上沒有誰能真的感同身受。
雖然。
一如往常地走到熟悉的位置坐下,平常都只喝Heineken的我,這次卻點了Corona。
沒什麼原因,只是單純有附檸檬而已。
來了個新人,他說他叫Daniel。
我點了點頭,看著眼前Corona裡的氣泡快速上升而後消逝。
我此刻的情緒就像這氣泡一樣,密密麻麻的卻又無所適從,只能眼睜睜看著它破掉。
H走過來看著我,又是一陣笑。
我轉頭瞪著他,「怎樣?」
「妳心情不好。」
是肯定句呢。
但我並不是很想理會他,「所以呢?」
H聳肩,示意我舉杯,「沒什麼、很明顯啊。」
喔?明顯嗎?
「我臉上沒什麼表情吧。」
「是沒錯,」H順手擼了擼我的頭頂,「但我就是看的出來。」
我無奈,卻同時又鬆了口氣。
我知道,只要他在,我那不安的情緒總能在第一時間被接住。
雖然笨拙,但卻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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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quila獨特的味道在我鼻腔裡散開,我不得不跟著他一起舉杯。
「敬我們能夠好好活下去吧。」
H隨後說道。
「不知道還能再撐幾年呢。」
一直讓我庸人自擾的、不外乎就是活著的原因。
H大概率也是那麼想的。
「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不過除此之外的大多事情我都認為有個淺而易見的理由,比如我現在正在打下這些文字一樣。
雖然淺而易見,但不代表很好達成。
那時的我,每天都覺得自己不斷在過著迂迴曲折的生活。
腦袋總有個聲音會告訴自己:「這是必然存在的事實。」
「是妳扼殺了妳自已。」
在毫無所覺的狀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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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出來喝一杯。」-22:25 P.M.
M的訊息跳了出來,他是我在另外一家酒吧認識的朋友,同樣也是Barterder。
我們總在對方心情不好的時候,藉由酒精陪伴著彼此,說著一些毫無頭緒、偶爾又有些不可理喻的話。
M:「不覺得很可悲嗎?我們兩個人。」
我透過昏暗裡飄著的煙,看向M,「除了可悲,我想不到還有什麼形容詞了。」
「妳知道,一個人在一個環境下、無論是不是在原本的舒適圈,當妳覺得一切都太失控時,就代表該離開了。」他看著我,緩慢地說著,「因為這已經是不可控的情況了。再這樣下去,只會越來越糟。」
但、跌到谷底的人,又要怎樣在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狀態下把自己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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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總在彼此脆弱時,互相靠近、相互攙扶。
有時又會一不小心互相傷害,一起沉淪。
這並不是誰的錯,只是一種自救心態;就好比如,你溺水了,而你掙扎了好久,就在快要放棄時,忽然看見浮木,你迫不急待的上前抓住他,那根浮木因為你的「重量」而逐漸穩定,不再隨波逐流。
可你忘了,在那之前,他只是根懸浮漂沉的枝幹。
直到後來我才明白,
有些光、並不是路標,只是同樣迷路的人互相照亮的瞬間。
我離開,不是因為酒,也不是因為不再需要。
而是離開那個、習慣把自己丟進酒裡面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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