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小說】｜【情慾x療癒系】陽台上的九層塔，枯了一半，像他們之間沒說破的心事。啟宏的婚姻逐漸崩裂，林朗的眼神開始捨不得轉開。在這一頁，兩人從「鄰居」變成「知己」——也許更近一點。沒有轟轟烈烈，只有一場洗得特別乾淨的澡，一句「你今天晚上有空嗎？」一句好像只是朋友的邀約，卻藏著男人們說不出口的寂寞與渴望。當陽光曬進兩戶之間的那道陰影，他們的界線，開始模糊……
第五頁
陽光和往常一樣，在七點半準時落進林朗家的陽台。
他今天沒煎蛋，也沒泡咖啡，只簡單地用豆漿配了片吐司。食物不怎麼特別，他在意的不是早餐。
不一會兒啟宏家廁所的燈亮了，抽風機啟動，然後水聲。啟宏在浴室裡哼著不成調的旋律，隱約是以前某支釣魚節目的主題曲。——一切照舊。
洗完澡，啟宏拉開陽台門，左手搭著一條還濕的運動毛巾，右手端著一杯冰黑咖啡，穿著T恤和鬆垮的短褲，看起來跟一般單身漢沒兩樣。除了那雙有點不肯放鬆的眼睛。
「早啊，林朗。」他笑著打招呼，那笑不是不自然，但也不是發自內心。
「早。」林朗點點頭。
陽台之間隔著幾盆長得過度茂盛的九層塔和枯掉一半的薄荷，他們像是站在一道無形的橋兩端——彼此知道對方的生活，但總還是保留了幾分距離。
「咦，今天早餐怎麼這麼簡單？」啟宏挑眉問。
「睡過頭了。」林朗舉了舉豆漿，「隨便吃。」
「哈哈，跟我一樣。今天我原本想煎顆荷包蛋，結果發現雞蛋過期了。她走之前忘了補。」
林朗沒接話，低頭咬了一口吐司。陽光照在杯緣，熱氣蒸騰，眼角的餘光卻察覺到啟宏慢慢地、悄悄地，垂下了眼。
啟宏帶著低沈的嗓音説：「這次她說是回娘家。」
林朗只是看著他點頭表示了解。
這時啟宏臉上那點勉強的笑容終於裂開一條縫。
「她說要回去。行李早就收好了，我一醒來她跟豆豆已經不在家了。還貼心地把餐桌擦乾淨了，搞得像是她只是出去倒個垃圾。」他說得很輕快，但語調越說越低。
林朗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安慰，也沒有多問。
過了一會兒，啟宏像是刻意壓低聲音，說：「欸，……你今天晚上有空嗎？來我家坐一下，喝個小酒。沒什麼，就是不想一個人看電視……你來的話，我不開電視。」
林朗轉頭看他。
啟宏也望過來，這次眼神裡沒有防備，只有一點微微的脆弱。
「好啊。」林朗點頭。
那一刻的陽光曬在兩人的臉上，像是一種不說破的默契，一道剛剛好的陰影在兩家陽台中間搖晃。
傍晚。林朗回到家，身上還黏著湖水的熱氣和舟上旅客的吵鬧。他拖著一點疲倦，心裡卻一點也不想睡。
他打開洗手台下方的抽屜，拉出那個已經蒙上一層灰的矽膠小球狀物，暗紅色、像一顆縮起來的心臟。
他擠了擠，聽見裡頭空洞的聲音，彷彿也提醒著他這段空窗期已經太久太久。
然後他進了浴室，門沒關緊，水聲過了一會才響起。那晚的淋浴比平常久。
他不是預期會發生什麼。
但——如果真的發生了……他不想讓那人感到不舒服。
＊＊＊
晚上八點半，他帶著兩罐冰啤酒敲開啟宏家的門。門沒鎖，啟宏穿著剛換下的T恤和運動短褲，赤腳站在門邊，身後是黃燈照著的客廳。
「進來吧，我把冷盤擺好了。」
「嗯，謝啦。」
鐵蛋乖乖地趴在沙發旁，一看到林朗就輕輕搖尾巴，沒吠也沒吵，只是打了個哈欠，重新窩好。
他們坐下，電視是關的。只有風扇偶爾嘎吱轉動的聲音，和酒杯碰觸的輕響。
第一輪，他們聊豆豆的作文，和鐵蛋。
第二輪，說到社區裡那個老是偷停車位的鄰居。
第三輪——就沒有特別話題了。
啟宏撐著額頭，聲音有點糊：「欸……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吖……」
林朗抬頭看他：「怎麼說？」
「就這樣啊，喝點酒就講那些、還邀你過來……其實我不是那種喜歡黏人的人，只是……有時候晚上突然安靜下來，整個人像掉進洞裡一樣。」
林朗沒回話，只是看著他，然後說：「你這樣叫‘正常人’。」
啟宏笑了一下，肩膀晃了一下，好像放鬆一點。
鐵蛋輕輕走過來，趴在兩人腳邊，鼻子頂了頂林朗的腳踝，又縮了回去，呼吸細細長長，像是故意不打擾他們。
啟宏瞇著眼：「鐵蛋很喜歡你欸，牠平常不這樣的。」
林朗笑：「可能我今天洗得特別乾淨。」
啟宏笑到往後仰躺在沙發上，手搭在額頭：「你不要這樣講，害我腦補了什麼奇怪的畫面……」
林朗沒說話，但眼神裡確實浮出一絲無辜的曖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