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处是我安放锋利的地方

li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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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从性走向服从的。

我是从服从,慢慢长出性来的。

我的性,不是被点燃的,是被唤醒的。像水一样,一点一点渗进来。

最早的时候,它甚至没有身体。

没有性器官,没有湿意,没有高潮。只有一个模糊却异常清晰的念头:

“如果有人命令我、关我、训我,我会很快乐。”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性幻想”。那时候的我,连性是什么都不明白。我只知道,我喜欢钻进衣柜,把门反锁,拉上厚厚的棉被,把自己压在黑暗和静默的深处。我在脑子里建构一整套秩序:我是仆人,我犯了错,我要请罪。我要低声下气地汇报、反省,然后被惩罚,最后被原谅。

不是情色。不是羞耻。是安全。

我太需要一个有规则的世界了。

我从小活在混乱里:

情绪不稳定的父亲,喜怒无常,我要竖着耳朵判断他什么时候要爆发。情绪太敏感的母亲,一边观察父亲,一边要求我“听话点”“开心点”“不要乱发脾气”。在这样的环境里,任何的负面情绪都是不被允许的,任何的不配合都是对权威的挑战。后来,十几岁的时候我就出国了。不是特别苦,父母不在身边的我反而有点自在。但很早就习惯了搬家、换环境、换学校。东西总在箱子里,朋友总是暂时的。语言适应得很快,可是归属感一直跟不上。我习惯在新的地方重来一遍,习惯独自一人面对变动。

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却已经非常清楚:世界没有哪个角落,是属于我、稳稳接住我的。

没有人真正问过我“你怎么了”。他们只关心我乖不乖、懂不懂事、惹不惹事。所以我学会了看脸色、调气氛、撤退、妥协、讨好。靠“聪明”来存活。

但代价是,我一直都在演没事。从不松懈。

所以幻想来了。

不是为了爽,是为了停。幻想里,有一个接纳我,需要我,控制我的主人。他告诉我:“闭嘴,跪下。”

我会听话地跪下,额头抵地,双手背在身后。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不是爱,是指令。不是情趣,是秩序。那种被规定、被掌控、被圈住的感觉,让我第一次,彻底地放松下来。

后来,性才来了。来得晚,来得静悄悄,却一下子插进我早已搭好的系统。

不是从亲吻开始,也不是从“我喜欢你”开始。而是——我幻想自己被捆在床头,嘴巴被塞住,玩具插得极深,我全身绷紧,快要到的瞬间,却听他说:

“还不可以。”

我几乎哭了出来。但我不敢动。只能不停地颤抖、打转,像被电流逼到边缘的虫子。直到他终于靠近我耳边,低声说:

“现在可以。”

然后我才允许自己崩溃。颤抖、流泪、高潮,像是获得了某种救赎。对我来说,那不是“性爱”,那是一种自我权限的解锁。

我开始明确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我喜欢早上7点,在他面前赤裸跪着请安。

喜欢他坐着喝咖啡,而我双膝贴地,汇报自己一天的安排。

喜欢他点头,然后把我拉进膝盖之间,掀起我的头发,说:“今天表现得好,就给你舔一口。”

我喜欢他夹住我乳头,让我咬着毛巾,不许出声。

喜欢他把插着的玩具拔出,命令我舔干净。

喜欢他让我一个人跪在厕所地板上,在黑暗里,在寂静里,为了训练我的服从。

我最喜欢的,是他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地“接管”我。不是用暴力,而是用无法逃开的温柔命令。

我跪在地毯上,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杯温水,一边看文件一边问我:“今天有没有乖?”

我点头。他没抬眼,只淡淡地说:“那就把自己准备好,我五分钟后要检查。”

我知道他说的“准备”,指的是清洁、润滑、把尾巴插进去、膝盖跪稳,双手放背后。头垂下,胸挺起。是我训练过无数次的“展示姿势”。

我照做了。安静、专注地完成每一步。像在执行什么神圣的仪式。

五分钟后,他果然走过来,没有多余动作。只是站在我面前,伸手捏住我的下巴,缓缓抬起我的头,让我看着他。

“好孩子。”他说,“张开嘴。”

我张嘴。他把手指插入我口中,慢慢地压舌、探索。不是粗暴地侵犯,而是像确认领土主权一样,缓慢、细致、毫无误差地接管。“你太聪明了,聪明得让我不放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专注的,甚至带一点近乎疼惜的神情。


“所以我必须牢牢地掌控你。每一次高潮、每一声喘息、每一滴眼泪,都要经过我的允许。否则你会乱跑。”


他说得很轻,但我整个人都颤了。


接着,他把我抱起来放到床上,把我双手反绑,玩具塞入体内。他没有急着碰我,而是坐在我身边,轻抚我的头发。

然后低声命令:“闭眼,开始数心跳,等我说可以才准你动。”

我闭上眼,数到第十下时,身体已经开始轻轻颤抖了。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安心得快崩溃了。

现实里的我,是个控制狂。

分析人、读空气、调整自己,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我太擅长扮演“没问题”的人。太能操控局势、维持平衡、制造幽默、安抚他人。所以我幻想被训,不是因为我“淫荡”,而是因为我想要有人能不被我控制。

如果有人能不怕我的聪明、看透我的表演,还能准确地按住我身体上的每一个开关,一边训我,一边让我高潮,我就愿意顺服他。

我从未真实地实践过,也没有在谁面前哭着高潮过。现实中没有人打过我、训过我。但我在心里跪过无数次。

我幻想自己咬着自己的睡衣、咬着床单、指节、手背,一边夹紧腿一边哭着说:“我不要…我做不到了…”

但他握着我下巴、掐住我大腿,冷静地说:“你可以,你现在必须。”

我哭着到了。不是因为快乐,而是因为我终于不是靠自己让自己撑下去的了。

这不是性癖,也不是猎奇。它更像是一种深度自我调控系统。

有些人练瑜伽,有些人冥想。而我,靠这些羞耻、被控制、被命令、被需要的画面,活下去。我真的只是累了。累到不想再为自己做决定。累到只有在“被训”、“被锁”时,才觉得自己是被接住的。

这个系统,不脏、不乱、不滥情。它有序、洁净、严明。它是我最早的安抚机制,只不过后来,长出了性。

性没有把我变坏,它反而让我活下来了。

我知道这听上去不“正常”。但对我来说,服从,不是羞耻,而是安全。安全到,我愿意湿着哭、舔着哭、叫着哭——只为了,能被完整地收进去。所以,我不是从性走向服从的。

我是从服从,一步步走进性里。

是我的性,最后选择了“被掌控”这条通道,和我的人格,完美契合。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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