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何赵祥睿的日记,我的一些联想与深思,含反观自我的省思(2025年6月1日)

Infj幻琴(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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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以死明志”的清华大学博士后何赵祥睿的日记的一些联想与深思。

按:本文是我昨天和今天对公众号“kebi1201”5.31发布的文章《一位失独母亲的泣血独白》(已被删)的若干读后感、联想,尤其是对其中列出的何赵祥睿的日记的进一步联想与深思,包括首先是反观自我的省思。本文第1、2部分每段话后附时间是我昨天发言时间,可见我是集中在较短时间里写了这些感想,但其实还是很用心的;今略作增补,并又新增了第3、4部分。


关于这件事的情况及可能原因,详见公众号“kebi1201”另一篇文章《博士后之殇:以死明志背后的惊人真相!》(如又被删,仍可复制标题粘贴到微信或百度上搜索出来,有其他人转载了),以及我5.27~30写的《简评一个名校博士后的自杀(兼点评维舟…)及其它若干创作》。
本来我觉得这些零散感想也许只有我个人思想回顾整理的价值(即自我反观那部分,其他的有关“知识青年缺乏社会实践”实乃老生常谈,涉及政治锻炼与道德修炼的关系的思考也绝非什么新创),但我今天按原计划真正集结整理完我昨天的感想后发觉:这些生发于一个具有相当典型性的知识青年之惨痛陨灭的省思,或许可以启发不少具有类似特点的左青……所以今天我又大发感想,增补了2千多字(全文4339字,昨感想1189字,今感想2646字,此按语504字)。
(2025年6月1日pm,Infj幻琴·秋林)

1、

清华官方领导的冷漠、何母悲愤难解与关于“逼迫退站”的过度解读一如既往,我只想再说一点:看到何赵祥睿的多篇日记让我再次感想到:生活中、工作中的坚强,完全不等于政治上的坚强,一个生活中很坚强的人也完全有可能在政治上非常脆弱,脆弱到一碰就碎,我见识的上一个这样的例子恰好也是一位名校理工科出来的高知——贺某超,JS孕动领头人之一。(我在5年前的《佳士孕动教训备忘录》里专门深入谈过这一点〔此文须用谷歌搜索出来〕)14:03

让我印象深的不仅是,贺某超才刚刚进笼没几天、并没受到什么严刑拷打就迅速投降并主动做出长篇自白、供出大量同志,直接导致几十人进笼,还有他本人曾经是北大学生登山团队的核心骨干,得到过郭嘉领导接见肯定,在登山这项非常考验坚强精神和勇气的事业中有杰出表现。14:08

所以说,生活中的坚强,根本不同于政治的坚强
细想起来,前者的关键是个人的行动力和意志力,而后者不只需要意志力,更需要思想认知的清楚透彻并且与胆魄意志紧密关联,政治品格不是说“咬咬牙坚持、顶过去、扛过去”就能成的。14:14



2、

仔细看、想想何赵祥睿这些日记——它们并没有超过传统儒家修身养性培养个人意志品德的范围,这些都还远远不足以构成“政治上的力量”:

(以上日记照片来源:公众号“kebi1201”5.31发布的文章《一位失独母亲的泣血独白》(已被删))


反观我自己:其实我初中高中时也写过大量这类日记,经常对自己说要做到如何如何,有些可能说得比他还好?但扪心自问:我做到了多少?更关键是这些自我训练真的增强我后来应对各种领导打压的精神力量了吗?今天我认为实际作用其实很小,因为我20岁第一次被捕时其实是非常恐惧的,一度双手乃至全身紧张恐惧得颤抖。

但是我中学时代另一些实际经历(+自我教育)起了作用:我曾经一再鼓励自己鼓起勇气与身边喜欢捉弄、甚至是骚扰其他同学的类似不良少年的同学做斗争,以及与个别特别强势的老师做斗争,尤其是我高二18岁时被那个砖痔主义的班主任关小黑屋谉问、我与之冷战对抗的经历,简直就是两年后经历GA谉讯、冷对峙的预演(注:即我20岁时第一次进笼后发生的事,进笼是因为我跑去重庆参加当地worker争取自身权益的行动),这些有关直接与人冲突争斗、行动和认知密切交融的经验+自我教育,才更接近于政治锻炼。


再想一想:就“政治信仰”的意义来说,“政治”的本义就根本不可能只是一种个人德性、个人品质的修养,必定要包括【人与人之间触及利益的交往】【对社会的认知】【实际的去影响和改变超出个人生活的某些东西】——如果没有这些“社会内容”,“政治”就不是真正意义的政治,而只是实质上类似“道德体操”之类的个人内在活动。

政治与道德当然是有很重要关联的〔我半年前深入论及过这一关系〕,但政治不可能只是道德修炼,也不能只在很普通的、没有什么利害冲突的人际交往中去体会“政治”。

说到底,都可以说是知识分子或知识青年缺乏社会实践这个上百年来的老问题了。14:59


3、

2025.6.1.

我今天按原计划真正集结整理完上述的即我昨天的感想后发觉:这篇生发于一个具有相当典型性的知识青年之惨痛陨灭的省思,或许真可以启发不少具有类似特点的左青——我很清楚:虽然politics立场显然不同,但何赵祥睿那些个人特点是相当多十几岁到三十来岁的左青共有的,比如:敏感而热血,多思,很有理想,却很宅、社会历练匮乏,面对人际冲突事件特别脆弱、易激,可能有一些很好的思考与很好的执行力,然而却在“如何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强者/或做到最有价值/或达到最高境界”不得要领、所以在根本方向上存在迷茫。16:09


当然,莫要见怪我这种尖锐的深思——谁都会有一个成长的过程,极少有人一生下来就能在所有根本方向上非常清楚毫不迷茫(当然事无绝对,我还是力求严谨的,因为据说释迦牟尼刚出生不久竟然就指着天和地、开口说话“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虽然这是一个传说,但为了逻辑严谨起见我还是说“极少有人”而不是说绝无可能),绝大多数人都是经过了自己摸索人生的过程、乃至很多人付出了沉重教训才逐渐搞清楚这些根本方向(我的教训也许属于所有人中最多的之一,因为我直到如今40岁才感觉摸清了这些根本方向的60%左右,而我已经付出了太多时间的代价并且牺牲了太多的机会和资源)。16:24


4、

我想最后只尽可能说出一些来自我教训的、特别应该提醒的、并且我相信是公认基本的东西(所以并不是我独创的私货),写给那些想做任何大事、敢于献身的这类典型知识青年:


上述三个根本方向都是不同高低的层次并且涉及不同的范畴:
首先是“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强者”——这当然就意味着对自我和现实都有清醒的认知,但肯定不只是理性层面的认知;还必须有一种无论何时都能大致平衡的情绪控制力和相应的不论何时的内心定力,而如前所述,这绝无可能是个人闭关的道德修炼能修出来的,必须见识、经历过有利害冲突的事情的考验,必须是在超出个人生活小天地的范围、经过了某些争取改变的斗争(哪怕“只是”改变了身边不合理的某件小事,当然还得是通过勇敢打破了某种人为阻抗、障碍的行动,不是轻轻松松的举手之劳);当然还得不仅能完全对自己的生活和行动负责,还能为他人、包括为涉及他人或集体的事情或项目负责;——起码做到这些才称得上是强者。(又比如:已承揽了某个项目或任务,却只是由于个人内心波动就撂挑子、半途而废了,这当然远不是强者,而且可以说心理还很不成熟)


然后是“如何做到最有价值”——虽然非强者也可以做到很有价值(比如关起门来埋头创作小说或研究学问,社交尽量躲开,古今中外这样的杰出知识分子确实挺多的),但这多半是一种很脆弱、危险的情况,因为它很依赖精心的隔离和庇护等外部因素,外界稍有风吹雨打影响到他们,就可能中断他们朝向最高价值的长征;还有一种情况是其实有些尽量避开社交的人在早年时已经充分领教过社会毒打、已经锻炼成内心精神意义的强者,比如经过抗争而被逐出教会、一边磨镜片一边做哲学的隐居者斯宾诺莎,这种强者更有可能完成实现其最高价值的长征。所以首先得成长、坚强,得有一个强大内心堡垒作为自己内在的基石,才谈得上如何实现最高价值。


要实现最高价值,最关键是要弄清楚自己最适合做什么、最想做什么、实际上能够做什么——从中找到尽可能交集的一项事业,作为自己的人生定位。而这样一件事也绝对不可能是关起门来凭空想出来的,也必须亲自去尝试做多种多样的事、包括自己并不喜欢但恰好碰到很适合机会能做的事,这是因为现在的你也不一定真正了解你要了解任何一个人包括了解自己,必须通过行动、真正完整做完一些事情之后,你才会有这种感想“哦!原来这工作是这么一回事,和我以前想象的完全不同”,否则凭空想或听别人说,你永远不可能有这种切身体会。实际上有很多做着自己真心热爱的工作的人,当初却并不喜欢那份工作。


最后,“如何达到最高境界”——难免是一个见仁见智的问答了,但我想仍然尽可能提取公约数:我相信所有真正长期思考和努力践行追求最高境界、并且真正具有一些社会历练和见识的人都会承认:“人生的最高境界”肯定不能只是表现在理智认知层面的(包括道德、信念、善于各种讲道理都属于理智认知层面),还包括实际生活中的心境、情绪觉察识别及调控管理、心理平衡能力和抗阻逆性都达到了非常高的水平,这些都还是最基本的,不止如此,“最高境界”必定还意味着人生不论走到了如何的处境都能发自内心的散发出淡定、坦然、勇敢、豁达等高风亮节例如:在暴风雨和电闪雷鸣中剧烈颠簸、底层船舱因为破洞进水导致人群大乱的航船上,被冤枉入笼并被判无期徒刑,三四十多岁患癌症且可能活不了几年了,年过半百一场大火导致失去所有财产也没有其他亲人可以依靠时,——如果你觉得这些太惨了、是不可能的,那就说明你对人间苦难基本上一无所知;如果你设想遇到这些情况就想自铩,那就说明你不但离“最高境界”还极为遥远,也远不是任何意义的“强者”,而且还相当不成熟)。


而且我这些说法都还是最基本的、最起码的,也就是说做不到这些,就肯定不是“最高境界”;但究竟怎样才足以堪称“人生的最高境界”呢?我其实并不清楚,因为我目前暂时也远没有做到,虽然我很有兴趣琢磨这个问题并认为很值得研究、追求。





很多人、尤其左翼青年都应该听说过这句话:人生是一场战斗。我十多岁时就深以为然并在日记里多次强调。

再说一遍:绝对不能在与外界隔绝的个人内在层面去理解“战斗”或“成长”,必须要有超过个人狭窄生活的见识和冲突历练才称得上“人生是一场战斗”


还有一句话我也深以为然:人生是一场苦行。(也可以说是一场修行,但现在众多鸡汤网文所谓的“人生修行”其实都是个人道德体操、往往沦为纯粹的思辨,把这个沉重分量的严肃词语贬低为愚蠢浅薄的心灵按摩技法)


抱着真正的苦行和战斗信念投入人生的人,绝不可能只因受到外界冤屈和压力就轻言自铩。
如果你真的冒出了自铩意念,请想想是不是自己的情绪觉察识别能力太低了,没有觉察识别出导致这种危险意念的,其实是某些事情的某些细节引起自己不恰当的联想和过度情绪所致?如果你实在想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请你求助心理医生或朋友、或最好自己细致地去复盘、写下自己近几天所有言行经历细节(这些都属于人生必修的“成长”课)。

所以,首先面对现实的点点滴滴,真正成长吧,学会为自己负责、为涉及他人的事项负责,学会面对阻逆、障碍,首先让自己真正强大起来(而不只是在日记里自己对自己说话),在实际事情中逐渐成长成为内心意义的强者,然后,才谈得上更深入的根本方向:做到最高价值,乃至追求人生的最高境界。



(今日字数:4339字)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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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fj幻琴(秋火)2005年至今认同革马托派。做过几年内地工运资料整理。2019年底淡出“廿一世纪元阶段政治”。 一个边缘异类思想者——世俗主流社会中的边缘,在左翼里也是边缘,就是在孤独者里也是边缘。但我相信,边缘者所专注思考的问题,有一天将会是大风暴的中心。 (2025.1.6.晚更新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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