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道杠碾压的生命:谁偷走了成年人的冒险权?》
《被三道杠碾压的生命:谁偷走了成年人的冒险权?》
作者:小菜hi
关于少年冒险捆绑说,冒险并不必然跟少年绑定,“冒险=少年”的式子并不必然成立。《飞屋环游记》的卡尔并未像《喜灰》的灰太狼那样返老还童才开始冒险。
如果冒险是少年专利,卡尔就该放下而非带上他沉沉的房子,卸下而非背上他过去的全部分量,开始所谓轻盈的观光之旅,在导游劝说下买一大堆所谓的土特产,到人挨人人挤人的风景区拍拍照,晒出朋友圈九宫格满汉全席,煞有介事地表演到此一游。
但卡尔并没有这样,对于他来说,房子不是重负而是方舟,是其记忆的容器,是其与亡妻艾丽爱情的物理化身。卡尔的气球之所以能让房子飞起,恰恰是它联结着房子最沉甸甸的情感内核。其要去的天堂瀑布,从不是一个外部坐标,而是他内心世界的圣殿,从不是一旅游景点,而是象征其对艾丽的生命承诺。他不是去看、去观光打卡一个地方,而是去履约、去完成一个誓言。真正的轻盈,也并不是无根的浮游,而是扎根的飞翔,即基于深刻自我认同的超拔;并不是割舍过去,而是基于自由的整合和承担自身的历史和创伤经验。
生命的超拔,恰恰源于对生命分量的全然接纳——很陈词滥调对吧?但下一句就不一样了——而这份接纳的勇气,其惟一的源泉,正是个人自由。也因此,在无个人自由之处,吹捧所谓的接纳自我,却不谈权利抗争,即是忽悠人在虚空上盖楼。
而在当代的某类循环蛇宫中,冒险被默认是少年专利,只有被漂白成一张白纸,才被钦定有所谓冒险的资格,恰恰是这类循环蛇宫中,成年人的生命可能性被绝对化网罗该蛇宫宫墙每一角每一孔每一隙的三道杠权力体制碾压、二向箔化了,人作为政治存在的行动、表达甚至最起码想象,都被岳不群化和自我岳不群化了,公共冒险成本高不可担,所以才会将冒险权让渡给所谓少年。
在这种三道杠权力体制下,成年人的可能性被碾压得极度贫瘠,少年冒险幻想的光谱也很难保证完整。大概率要被这个三道杠体制,以所谓打造天空发光体的标榜,在瞳孔上强制安上规格一致的滤色镜;大概率是在三道杠钦定的范围内,任意旁逸斜出,表演安全的反抗、无害的越轨,做一个乍看有所谓个性、格调或反骨,实则没有,实则根底虚无,却又欺人自欺的驯顺盆景。
无害化的反抗实非真反抗,幼稚化的冒险实非真冒险,盆景化的少年实非真少年。
类似于防御性阅读,翻开很多书,没能耐领会其意旨,却拼力搜罗与自己旧有观点撞衫的特定字词,只为确认自己跟别人想到一块去,以及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猎巫,急着把它送上三道杠红宝书的文明屠宰线;
类似于防御性练习,观花很多门功夫,没能耐通彻其心法,却停留在花拳绣腿上计较,只为一种廉价的归属和认同感,迫不及待扎进人堆里,确认自己耍的花招,跟各门各派成分沾边;
被三道杠圈养在无菌数字山顶洞里,且又自甘圈养、自甘岳不群化者的所谓冒险,也大概率是一种加固偏见的长征,又一种精神蛇咬尾。走遍全世界,只为龟缩无菌数字山顶洞里自夸本土风水独孤求败,确认自己当初投胎投对了,投得有眼力见,或走了狗屎运,用煞有介事的运动量,来完成零思考位移和零生命位移,此之谓防御性观光。
——2025.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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