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載著孩子摔車了

那天,忘記是哪天了。在遙遠的記憶長河中的零碎畫面,只知道是那一個晴朗的早晨,路面上還殘留著昨晚下過雨的痕跡。那時,她看著孩子在吃早餐,大女兒已經乖乖地吃完早餐並準備好上學的紅色書包,等待著母親送她去學校;但慢吞吞的小兒子卻還活在自己晚起賴床的世界中,朦朦朧朧無神的雙眼和細嚼慢嚥的咀嚼,年紀還小的他不知道身旁的時間是不等人的。
好不容易那個令她頭痛的慢郎中小兒子終於準備好書包了,她心急如焚地催動油門,騎著摩托車載著兩個孩子準備去村中的國小,就怕趕不上上班的時間,被慣老闆碎念著的壓力。
但俗話說:「食緊挵破碗。」心急是無法把事情做好的。
她在準備彎出十字型叉路的其中一條產業道路時,腦袋的思緒因被匆促的時間和緊湊的行程給填滿,反射神經來不及跟上這樣的節奏,一個急轉彎輪胎遇上了昨晚不小心沒被今晨陽光曬乾的無辜小爛泥;於是連人帶車打滑摔到路面上,兩名背著書包的孩子,也跟著從後座上摔了下來。
一個弄傷了膝蓋、一個弄傷了額頭,身為母親的她,不敢喊痛,只顧得孩子們的傷勢如何。那天,路上的一輛銀白色轎車,就在那條產業道路,無動於衷地看著眼前的一位母親騎摩托車載著兩名年幼孩子自摔再爬起來的畫面;而看著同樣畫面的是另一台送報紙的機車騎士。
在那黑麻麻的隔熱紙的掩蓋下和陽光反射下,旁人是看不太清楚那開車的車主,也許她或他正在猶豫要不要下車察看自摔的女人和孩子們;也會許覺得要是下車察看,或許會被那個自摔的女人趁機誣陷車主撞到她,畢竟那時的產業道路上還沒有監視器可以調;也或許車主的腦中也被時間和行程塞滿滿,沒有餘力去想不在沙盤推演日常清單上的突發事件,只好束手無策地坐著。
這時鏡頭轉回來,那名送早報的機車騎士,已經停下車,跑過去關切她和她的孩子們,她回答沒事。
她問著已經自己從地上爬起來的大女兒傷勢,女兒搖搖頭說腳上烏青而已;但可以看出在女兒堅強下的小臉龐下,那雙烏黑的雙眼閃過一絲驚恐的神情隨後消失;小兒子撞到額頭一個很明顯的烏青突起,兒子流下了疼痛的眼淚,她心痛死了,馬上安撫著說了幾句放學後要買糖果給他的話。
但,她明白就算孩子們受了皮肉傷,還是要把孩子們平安送去上學,時間還是無情地前進,沒有人會因為這樣的突發小意外,老闆和學校會讓她請假,更何況這還是她自己的粗心大意。於是牽起摩托車重新讓孩子們坐上車後,她和孩子們就這樣帶著身上的傷痛,上學去了。至於她的孩子們有沒有為傷口上藥呢?或者她把孩子送到學校後,讓孩子自己去找保健室的護理師請她幫忙上藥?在那模糊遙遠的記憶中並沒有相較清楚的畫面。
唯一清楚又明顯的畫面,就是那天,風和日麗的早晨,那燦爛的陽光洗淨昨晚潮濕的霉氣;而柏油路上旁的農田,流出一攤小爛泥和停在小路上那銀白色的轎車互相輝映著,害心急的她載著上學的孩子不小心摔車了。
*寫於二零二五年,六月十九日;修改於二零二五年,七月二十八日。
喜欢我的作品吗?别忘了给予支持与赞赏,让我知道在创作的路上有你陪伴,一起延续这份热忱!


- 来自作者
-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