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書之一｜標記回憶｜每一次的選擇
比起相當重要的十字路口，每一次選擇才是真正重要的轉捩點。
選擇生小孩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每一次都溫暖回應他的需求、放下手機聽聽他想說什麼，接住他、就算他犯錯也耐心陪他成長，即使每次自己也都即將掉入情緒的陷阱，也依然好好的覺察自己，呵護心中和眼前的小孩。
在這之前，選擇每一次緊握的雙手、好好的溝通，當然還有炙熱的火辣辣的每一次。
當然不止，考上好學校前，是每一個自習的時刻選擇專注，每一堂課選擇認真聽課，面對每一道題選擇好好思考。走上職涯的道路上，是每一次都知道自己要什麼、擅長什麼、擁有什麼、熱愛什麼，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所以你才能剛剛好同時滿足自己和社會的眼光。
而果斷離開一段負能量前，也是每一次都依然選擇相信。
我泛指的是，每一段關係。
大學經常有教授招募實驗對象，其中系上有一個很著名的賺錢的實驗就是復刻賽局理論，奈許均衡，大型的囚徒困境的重複選擇10次後，決定本次實驗對象可以拿多少報酬。每次實驗對象都會獲得10塊錢，要是所有人都投票捐贈，那麼每個人都可以拿到多倍的報酬，但只要有人選擇私有化，那麼他就可以拿走選擇捐贈的人的錢。
實驗的最後，我只領到基本的報酬，因為我在大不分的時候都選擇捐贈了，但無一例外的，在最後幾次的選擇，大部分的人都選擇了獨享。
這個實驗召募的對象沒有限定是否過去參加過，我不確定這對實驗造成多少影響，會不會有一些老練的學長姐熟知剛加入的學弟妹會選擇合作，是不是就註定了必定會不合作的局面呢？從我聽說這個賽局單次可以超過千元的結局，應該也是有快樂結局，但這場實驗是不允許溝通的，不像大部分的桌遊，都在牌局上爾虞我詐。
但不管怎麼樣，我都還是會選擇相信，選擇走到擴展式賽局的最佳解，我想要稀釋，稀釋選擇不信任、攻擊，最終走到那個最好的結局，至少是對全市場，最多效用的那個結局。
每一次選擇合作，也是在選擇相信一次合作；
這樣的選擇會逐步導向一種更長遠、更宏觀的效用，而不是短期的得失。
人生被當作是一場輸贏分明的棋局。
急著計算，下一步要怎麼走才不會輸，彷彿眼前的勝負就是全部的答案。但我愈來愈覺得，那樣的勝利其實蒼白，因為它只是一瞬之間的暫時，而結束的那一刻，遊戲也就死了。真正讓人心跳延續的，從來不是贏過誰，而是還有機會繼續走下去。
可是人生勝利組，是什麼？是比較來的相對主觀的判斷還是絕對值的客觀條件嗎？是存款數字的多寡？是職銜頭銜的高度？還是愛情故事裡能被書寫成範本的版本？那些條件看似客觀，卻又無一不是比較而來。比較到最後，勝利從來不是純粹的擁有，而是不停地望向別人，衡量自己。
可若遊戲並沒有終點呢？若人生不是有限的競技場，而是無限的延展？那麼所謂勝利組，或許根本只是幻影。真正的勝利，從來不是戰勝別人，而是還能繼續往前走，還能在一次次的選擇裡，依然有勇氣說：我會相信，我還願意。
那是因為我也曾困在那種計算裡，渴望一個能保證安全的出口，好像只要這一次正確，後面就能一路正確；只要這一次不輸，後面就能避免崩塌。那樣的焦慮把我逼得狹窄，我的每一步都只是為了防止失敗，而不是為了靠近什麼。
直到有一刻，我突然停下來。那種停下並不是因為看清，而是因為疲憊，因為窒息。就在那種幾乎放棄的邊緣，我才意識到，也許我不必每一次都把局面看成有限的對抗。我可以選擇另一種方式：我可以每一次都奮不顧身的相信。我可以把對方視作盟友，把選擇當成延伸，而不是結束。這樣一來，輸贏反而變得無關緊要了，因為遊戲並沒有要結束。
真正的轉折，往往不是在你最用力的時候發生，而是在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瞬間。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或許我不必急著贏得什麼。我可以選擇另一條路：不再把對方視為競爭者，而是可能的夥伴；不再把一個選擇當成終局，而是下一輪遊戲的延續。那一刻，我重新找回一種更長遠的信任。
相信合作，也因此相信人生可以展開成較佳的結局。
一開始那是出自於本能，就是傻傻的相信，卻換來背叛。
這樣的選擇顯得愚蠢。
合作不保證成功，信任也不保證被回報。的確，有時候我因此受傷，因為有人辜負了信任，有些計畫在半路崩塌。但我卻發現，即使如此，我也並沒有失去什麼，相反的，我還是贏得了另一種東西：經驗、可能性、延續。有限賽局會讓失敗成為終點，而無限賽局卻讓失敗也能成為素材。
就像旅途中遇到的岔路，有人急著選最筆直的那條，因為看起來能更快抵達終點；而我寧願走蜿蜒的那條，因為它能讓我走得更久。每一次合作都是這樣，一次次延展出新的風景。有人背叛，我學會辨識；有人同行，我學會信任。這些都不再是輸或贏，而是讓我能繼續在路上。
有時我回頭想，如果當初沒有那樣選擇，也許我的人生會是另一種模樣。也許我會有更漂亮的履歷，更無瑕的勝利組的定義；但我清楚，那樣的路會讓我更快走向枯竭。因為有限的勝利，終究只是一次性的榮耀，卻換不來一種能長久呼吸的自由。
而現在，我選擇另一種節奏。我允許自己在每一次未知裡，仍舊奮不顧身地相信。因為只要遊戲還能延續，就沒有真正的輸。而只要還能繼續走下去，那就是我自己的勝利。
那麼我人生重要的所有轉折，都會是，在微小的地方，一直選擇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