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生命終結時,真的有靈魂和死後的世界,而神在帶領你去死後的世界之前,讓你有七天的時間在看一看這世界,你覺得會有多少親朋好友捨不得你離開這世界?或者你的靈魂在這七天內想要入誰的夢境和他最後一次說說話?
假如生命終結時,真的如傳說所說,有靈魂,有死後的世界,而神仁慈地給了我七天的時間,讓我以靈魂的姿態,飄遊於我曾熟悉的人間,那麼,這七天,將不是恐懼的等待,而是一次溫柔的道別。
我想,會有一些親人與朋友捨不得我離開這個世界。他們未必會哭天搶地,也許只是在某個平靜的深夜,突然想起我說過的一句話、一個眼神,然後沉默很久。有人會責怪自己沒說出最後的「我愛你」,有人會把我遺留下的東西小心收好,像對待一段遺失的時光。
但我知道,人會走,記憶會淡,這本就是人生自然的節奏。
所以,這七天,我不想讓他們為我沉溺於哀傷。我想做的,是一件件小事,像羽毛一樣輕,卻能在人們心裡,留下微微的漣漪。
第一天,我會去入夢。
我會挑幾個重要的人,悄悄進入他們的夢境。不是要說教,也不是要告別,而是像從前一樣,坐在他們身邊,聊聊瑣事。也許是問一句:「你最近還好嗎?」或者說一句:「你一定要過得很好。」讓他們在醒來時,不確定那是不是夢,但會覺得心暖了一點。
尤其有一個人,我一定會去他夢裡。
我不會對他說「再見」,只會對他說:「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因為生者才是繼續走路的人,而死者,只是靜靜祝福著。
第二天到第六天,我會去走過那些曾愛過的地方。
我會站在小時候常去的巷口,看看那棵老榕樹還在不在;會回到某間舊書店,翻翻那些我曾沉迷的頁面;會坐在那個曾經約會、吵架、擁抱的咖啡館角落,看看那些熟悉的位置如今有誰在笑。
我也會站在家門外,也許我的家人會忽然覺得風特別溫柔,那是我在輕輕地,和他們擁抱。
我不會干擾任何人,只想靜靜地,讓這個世界再走過我眼中一次。
第七天,我會選擇安靜地坐著,等待神的到來。
但在離開前一刻,我想輕聲地說一句話,傳到每個曾經愛我與我愛過的人耳邊:
「謝謝你們給我一個這麼值得眷戀的世界。」
這樣,我就可以無憾地離開。
因為死亡並不真正結束一個人的存在,只要記得、只要有人因你而更溫柔、更勇敢,那麼,你就還在。
七天的靈魂告別,不是為了讓我不捨,而是讓我明白——人生再短,也可以深深地愛,然後,好好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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