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廳院藝術出走:給自己的情書「三日書」徵文活動(九月:標記回憶的位置與意義|客座作家:楊翠) · 第二天

三日書2 - 命運的頭髮

俞木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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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的某個下午,戒指和頭髮絲在掌心轉動。

繼續那天的下午。

那天陽光明媚的松樹前,那個像是在到處飄盪、又在某刻突然凝實的一刻之後,時間往前,來到了一個月之後的下午。

收拾水杯的時候,我覺得我就像取回領地的獅子一樣,又覺得有種淡然:我實在沒什麼要收拾,大概是時間往前,松樹凝視我的一刻,命運早就揭開了一角——沒有什麼能長久地讓我寄放在那張桌子上,只有蒼白。是的,蒼白的桌面,我幾乎要為所有辦公室桌子的設計師鼓掌,我沒見過顏色豐富的桌面,大概所有人都知道,辦公室裡的事情,從早到晚,也圍繞著蒼白的顏色。

收拾好寥寥可數的物品之後,隔壁的同事發起了一個遊戲,她將戒指抽出來,用一根頭髮絲吊著,讓戒指自然旋轉,說可以為其他人測一下未來會有幾個孩子。一些部門同事圍過去,我靠著椅背,淡淡地看她們手上的把戲。揭示命運,我當時就知曉,即使我要昏昏聵聵、愚笨得不知道命運對我的啟示,渡過我的餘生,我也不必交給這個人來說明我的未來。不如說,我當刻的現在、從前來說的未來,這位同事參與了不少的部分,實在是多多有餘了。

快半小時過去,有空的人都看過了這個把戲,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這片區域只剩下我沒有走過去在懸吊的戒指下攤開自己的掌心。我默默看著,只覺得戒指在頭髮絲轉動,那般玩弄的手法,更像是隔空撥動貫穿時空的那根頭髮絲,拉動窗外的松樹、我凝視的目光,以及許多的其他,微微顫動,足以扭轉時間和許多因由,讓太多原本毫無關係的時刻從此黏貼,就像濕掉的的頭髮一樣。

時間到了,我正要拿著東西離開,一直送我巧克力吃的短髮姊姊有點不捨地拉著我的手,臨別時又問:「你玩過她們剛才的小遊戲沒有?」

我聽到之後盯著對面桌上的戒指,這是那人的命運結成的其中一顆果,剛才試圖以它揣測他人的命運。但是窗外的松樹豈是這樣教我的?我看著那張臉龐笑了一下,回答姊姊:「姊姊,我沒有。的確是遊戲,我沒興趣,也不必要。」

我做過其中一個最不後悔的決定,是最後一次關上辦公室門之後,將該留下的命運,從此關在那一扇門後,而我接下來不管是什麼路,也不必讓無關的人成為先知預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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