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寫的短篇小說 - 【南宮】

托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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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南宮縈相貌標緻,優雅知性,從來不乏追求者。只要不影響學業和工作,南宮影從不干涉,也不過問;但南宮縈深知母親會把每個男人的背景調查透徹,必要時出手勸退。那是南宫影在一次次的失敗中改良而來的方法,步步為營,生怕冒犯女兒;未想,南宮縈不單不抗拒,甚至喜歡母親這種暗地裡的溺愛,為此而不斷更換男友。


被深愛的母親奪舍,是怎樣的感覺?


嗆死在南宮大宅地庫的男人原是個職業騙徒,非常善於討人歡心,讓內向的南宮縈逐漸變得開朗;若非把人調查了遍,南宮影也會認同他是個不錯的女婿。他的死並沒引發任何問題,幾乎不需要多加處理,便為世人所遺忘。


這樣的死亡,蠻好的。


「小姐。風先生送來了一束花。」傭人雙臂捧著一束顏色鮮豔的玫瑰,笑容止不住地問,「要放到你的房間去嗎?」


「不用了。送到附近的機構吧。」南宮戳了戳額角,「以後,所有送來的花都這麼處理,不用問我。」


「是……是的,小姐。」


花束毫無意境,花兒為此賠上性命,倒是死不得其所。


很快,南宮家的小姐把收到的花和禮物轉贈他人的事便傳了開去。大部份的追求者明白了訊號,不再糾纏;倒是大毒梟的兒子未能意會,把接收禮物的一家孤兒院砸了,然後跑到南宮家的門口鬧事。南宮縈並沒接見,把其叔父的部分罪證送去某地的警局。男人很快被自己的父親親手抓回去,還得在上車前向南宮大宅躹躬;這回確實是吃不了,兜著走。


「小姐。那個……」新來的秘書先生被方才的畫面弄得有點矇,結巴著說,「……會不會有後患?」


「自然會有。」南宮縈不改情緒,視線依然鎖在手上的平板。港口的新聞似乎被淹沒了。「讓子彈飛一會兒吧。」


「……是……」


「你……」南宮縈這才抬頭,看向這位唇紅齒白的秘書先生,微笑,「……替我去看看那家孤兒院吧。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那是南宮縈還沒有姓名時住的地方。


南宮影把大宅搬來此地,是相中其位置偏遠而不孤僻,群山環抱,景緻宜人。軍閥割據的年代,不欲同謀的僧人被逼搬離市區,便在這裡山上修建寺廟。寺廟雖已廢棄,南宮並沒選擇將之拆掉,而是把大宅建在寺廟後方,山溪的源頭旁。而孤兒院則在山溪的另一端盡處,山腳旁的小泉邊。


好幾天以後,秘書先生帶回來關於修葺孤兒院的報告,以及將之改建為善終療養院的建議書。


那個還躺在地庫裡的男人曾經暗裡聯繫旁邊城鎮的發展商,備好此地的發展藍圖。只待南宮影身死,不諳商業事務的南宮縈掌權,作為準女婿的他便能左右這發展計劃的開展,從中撈油水。那家收了南宮家不少好處的發展商也能如願將此山林打造成富豪們的世外遊樂園,賺個盤滿砵滿,擠身全國有名的發展商之列。


一輪財技過後,那發展商還沒搞清楚幕後黑手是誰便被逼至破產;南宮縈把剩餘的土地買下,從大宅裡往外看,眼下能見的土地都歸南宮家所有。


「善終療養院?」南宮縈挑眉,「為什麼?」


「院長年紀大了,還在院裡的孤兒也不多,孤兒院做不了幾年。倒是鎮上有不少生活無法自理的老人,是說如果有一家療養院的話,他們就不用搬到太遠的地方也能得到照顧。」


「你的主意?」


「啊!不不不!」秘書先生緊張起來,想著南宮縈竟然記得他在鎮上也有年邁的外婆,「其實是院長的提議。我覺得這主意不錯,而且……」


「我去看看。」


「嗯?什麼?」


「我說,」南宮縈看著秘書先生好一會兒,才溫婉一笑,說,「我想回去看看。」


把南宮縈接回家後,南宮影便沒再去過那所孤兒院,送去的錢倒是不少。從南宮縈的記憶裡知道,她倒是經常回去探望;每次有孤兒被成功領養,她都會以南宮家的名義給他們搞歡送會。南宮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了孤兒們曾經的養母,恩重如山。


孤兒院和南宮影記憶中的一樣,像一座破落的鄉村小學,只是更破落了。南宮家捐贈的錢,除了花在必要的院舍結構維修外,都用在孩子的教育和醫療上;是故,被收養的孩子在學業上不難適應,身體也不會給養父母多添麻煩。


孤兒院前的小園子裡,滿滿是花兒;是她嫌棄的花,被重新種在土地裡,好不容易地活了下來。


「你記得小七和小九吧。」南宮縈點了點頭,看著兩個孩子在跟前走過,「就剩他們倆了。已在聯繫幾對夫婦,如無意外,過幾個月便能離開了。」


「那……」


「我老了。在這裡都幾十年了,不想走了。」院長長嘆了一口氣,眼神示意南宮縈往花圃那邊看。「那孩子,說要跟我一起生活。唉。我也拿不來主意。」


看著蹲在花圃邊的少女,看著她小心翼翼地修剪枝葉,看著她已長成的身體,南宮縈跌入思緒裡。


在這個年代,雖然領養者與被領養者都享有更周全的法律保障,但人性的偏好依然難以改變。最容易被領養的,仍是健康的嬰兒;這類領養多數直接在醫院內完成。若孩子被送進孤兒院,年幼者通常會被優先處理,往往在一兩年內便能找到領養家庭。然而,隨著孩子進入學齡階段,領養者的條件變得愈發挑剔,他們獲得領養的機會也急遽下降。進入青春期的孩子,或是有身心障礙者,多數終生無法被收養。


那年,少女被送進孤兒院,大約五、六歲,正是剛上學的年紀。她有一雙靈動的眼睛,五官精緻,天資聰慧,原本應該是極容易被領養的孩子。可惜,她經常受到突如其來的劇烈頭痛困擾,醫生始終查不出原因。這樣的不確定,讓原本對她有意的家庭卻步,也讓她一次次錯過了改變命運的機會。


「阿未呀。」院長稍稍抬高聲線喊道。少女轉過頭往這邊看。「過來一下。」


「婆婆。」叫阿未的少女來到跟前,笑著說,「是要換盞茶嗎?」


「坐下吧。跟南宮小姐聊聊天。」


撇開年紀,阿未跟當年的南宮縈很像;都有著一張笑裡暗藏惶恐的臉,和一雙迷人的眼睛。也大概是年紀問題,當年的南宮縈是個害羞、怕生的小孩,現在的阿未倒更像個待嫁的小姑娘。


「阿未,是嗎?」


「是的。南宮小姐。你好。」


「你喜歡種花?」


「是的。南宮小姐。」


「為什麼?」


「因為,」阿未看向花圃,禁不住笑得燦爛,「它們很堅強。」


「怎麼說?」


「它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不知道自己怎麼來,不知道自己怎麼走,但還是拼盡全力綻放,成為最好的自己。無論它們最終長成什麼樣,花期有多長,我都覺得它們很了不起。」


南宮縈看著少女,會心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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