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寫的短篇小說 - 【南宮】

托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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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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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視線對上的一刻,南宮毫不猶豫地撲去,把阿未抱在懷裡便往大宅外跑。


南宮影的軀體生來便虛弱,以致她在三十歲那年便開始半隱居,在家裡遙距處理事務,甚少出門。南宮縈則高佻且壯實,是具非常健康的身體;只是過了二十多年的半隱居生活,南宮並沒打算因此而改變。


阿未來了以後,她出門的次數更少了。


頭痛不知何來,但往往隨周遭環境變得擁擠而來得頻繁,阿未也就甚少出門,亦不怎麼與人交際。在孤兒院裡,她都躲起來,或是在小花圃前清理雜草,或是在院長的房間裡處理簡單文書,與誰都距離遠遠的。這習慣並沒怎麼改變,她都躲在小溫室,或南宮縈的書房裡。


沒多久,南宮便發現頭痛來襲時,阿未會緊閉雙眼,面向牆壁,左手不住緊捏右手大姆指,直到頭痛消退。在這樣的時刻,任何人給予的接觸或注意對她來說都是壓力,那怕只是一句簡單的問候;南宮也就只會繼續本來做著的事,把人寄在眼皮子底下,卻彷彿無事。


阿未沒有捏姆指,頭不斷後仰又前垂下去。南宮意識到不妥,把人抱起親送療養院。


孤兒院改建為善終療養院,資金全數出自南宮;她只有一個要求,療養院要有首都一級醫院的水平。對南宮來說,善終是個偽概念;既然花錢,就花在生存上,而非死亡。除非,那些錢能讓她徹底死亡,那另當別論。


這回頭痛,強度令阿未陷入短暫昏迷。總算跨過這一關,但高薪召來的資深醫生也還是查不出病因,只能試探性地下重藥吊命。


「南宮小姐。能再見到你,我很高興。」


阿未醒來後只愣了半秒,便往南宮肆意地笑,說。


每次跨過死亡,從另一副身軀裡醒來,又見著同一個世界,南宮不曾高興過。 即便每一輩子都有遺憾,但重生並沒有將遺憾化解;不過有了新的身份去製造更多的遺憾罷了。


因著各項檢查,阿未需留院數天。她拜托南宮為她澆花。


小溫室裡的花不算多,都是南宮曾經的追求者送來的,被重新栽種起來。全都還沒見花冠,只有莖和幼細的根,或許多加一、兩塊葉;好些還養在水裡,弱小得承受不了土壤。


南宮選擇親自澆花,而非交給園丁。阿未沒有明言,但她確信對方將花兒託付於自己而非他人。


有那麼一朵,怎也長不成模樣;同期的都長了幼根,它卻始終停留在切口上長了些新的組織這步,遲遲長不出其它。南宮覺得它不是死了便是快死了,本想直接扔了;卻不知何故卻步,還是按指示處理。她天天來小溫室兩趟,牢牢注視那莖的狀況;後來,或許打從心裡相信它已死,她把這事拋到腦後,專注於換水、澆水這同樣的動作裡。


阿未回來已是幾個星期後的事。她在留院期間兩度因頭痛陷入昏迷,在加護病房觀察了好些時日才能繼續完成所有檢查。還是一無所獲。南宮提議帶她到首都醫院作檢查;畢竟,療養院的醫生再好,器材上也比不上首都的醫院。阿未笑著拒絕。


「南宮小姐。我想專注生活,不想再費神去找病因了。」


南宮茫然,打消了念頭。


此後的日子,溫室裡忙活的清晨,書房裡安靜的午後,南宮和阿未總相伴在一起。沒有過多的話語,也沒打擾對方的活,無聲地陪伴在側,歲月靜好。


但,兩人的安靜並不一樣。


「南宮小姐。有什麼能觸動你的內心?」


「觸動內心?」


「嗯。就像……花冠長出來,花兒綻放,會觸動我的內心。像是……把我心裡的空間都填滿。為了這種觸動,我願意呵護每一朵花的成長,甚至,會欣賞它們的凋謝。」


欣賞凋謝?


南宮不住跌入思緒,想起了塵封在每一輩子的記憶下那唯獨屬於她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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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爾德暴走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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