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水城的故事

导语

在某些地方，“效率”被视为最高的美德。
只要机器能继续转动，一切牺牲都被称为贡献。
这是一则关于现代文明的寓言——
它讲述了一个城市，如何在持续“抽水”的过程中，
逐渐抽干了自己的灵魂。

抽水城的故事

在大陆中央有一座著名的城市，名叫 抽水城。

这座城以“效率”著称。
所有东西都能被高效地榨出价值——
从石头到空气，从时间到人。

城主是一位声如铜钟、笑如佛陀的老人。
他说自己不是国王，只是“协调者”。
协调者最喜欢的一句话是：

「让每个人都尽其所能，为城池流汗。」

于是，抽水城的人们日夜流汗。
他们的汗水被收集进一座巨大的地下水库，
那是全城的动力源。

这套装置被称作 「135%引擎」 ——
因为只要有人多出一点点额外的汗水，
整个城的机器就能再运转多 35%。
老人称之为「奇迹的杠杆」，
也是抽水城文明优越的象征。

久而久之，人们的皮肤变得干裂，
但城的高塔却越来越闪亮。

城主说：

「闪亮代表我们共同的幸福。」

于是人们学会了在裂缝中微笑。

有一天，一个孩子问母亲：
「为什么我们流的汗不能自己用？」

母亲低声说：
「因为水库是大家的。」

孩子追问：
「那‘大家’是谁？」

母亲想了很久，
指着天上那座悬浮的宫殿——
「也许他们更需要吧。」

后来，抽水城的汗水越积越多，
地下水库开始渗漏。
水渗进城主的宫殿，锈蚀了黄金的地板。

于是城主命令再建一座更大的水库，
把旧的封存。

有人劝他说：
「再抽下去，会抽干地基。」

城主微笑：

「地基可以换，但机器不能停。」

抽水城终于迎来一次大地震。
地层崩塌，汗水喷涌而出。
那一刻，人们第一次看见了自己流出的海洋。

他们站在潮水前沉默，
有人哭，有人笑，
更多的人只是疲倦地望着远方，
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梦中醒来。

多年以后，旅行者路过那片废墟，
发现地底仍在涌动微弱的水流。

他写下这样一句话：

「这里的人曾以为自己在建造城市，
其实他们在为一台机器注水。
那台机器名叫——文明。」

尾注

在另一些地方，这则寓言被改编为儿童故事，
标题叫《出汗的幸福》。

出版者说，它能激励孩子们
“努力工作，为未来流汗”。

而真正读懂它的大人，
只会在夜里，
听见地底那台仍在低低作响的引擎。

“文明的闪光，往往来自那些被抽干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