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离开阿尔及利亚
—— 好喜欢加缪的文字,密集的荒诞,却从未如此贴近真实——那些持续的,那些浩瀚的静默,荒漠中的永恒。
阅读的人总会想着寻找一些自己的影子。对我来说,我在”阳光哲学“中,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去掉那些与人性相伴的傲慢与虚荣,我总还剩下那么一些,从灵魂渗进血液的,与生俱来的浩瀚的静默与忧郁。是的,我一度认为自己已不再年轻(其实我“才”22周岁),但什么是年轻呢?如果说加缪心中的那个阿尔及利亚是纯粹青春的定义(我把一种拥有它会忘记思考,离开它才开始思考,思考它就意味失去,叫做不可复活的纯粹),那么年轻确已早早向我告别——曾经我也是活在阿尔及利亚的,也有一段人生不是用来搭建,而是用来燃烧的,也有天真的犬儒主义和稚气的虚荣,当我离开那儿的时候,好像步入了地狱,不管是追忆还是批判——思考即地狱。我希望世界可以重新朝我展示她纯粹的那面,但正是因为希望,所以这种纯粹不能复活。阿尔及利亚没有神话,没有诗歌,在这慷慨之地的年轻人要做的事情不是经过思考然后变成更好的自己,而是将触手可及的幸福视作第一志向,急切地享受生活,几近挥霍。
当我离开阿尔及利亚,试图用智性的空想粉饰对生命的爱,却发现在废墟之上这些努力居然是对美的放逐——希腊人曾为此拔剑而战。思考越多,离青春越远,离死亡越近,虚无烹制得太久,反而萌发出一点激情——难道在壮阔得令人窒息的真实面前,每一种思想都是对人的否决?去年年末,在阿勒泰的最后一天,我一直走到满是白雪的白桦公园最深处,最近处是白色,最远处也是白色,找不到也不愿找返程的路,此刻我和世界的联结只有凉凉的沉默的呼吸,以白桦和白雪为主旋律的世间赋格,直到傍晚染上一点晕红,我开始哭泣。这个世界将我除名,他将我带到尽头,不加愤怒地否认我。落到阿勒泰的那个傍晚,我逐步向前,迈向一种智慧,如果泪水没有涌入我的眼眶,如果充斥我身体的高声呜咽没有让我忘记所有复杂的渴求,我不会发现,有一种思想连接了灵魂与肉体,那就是所有伟大的思想都应根植于人的生命所需的无需思考的简单真实,正如加缪身上有个不可战胜的夏天。原来世界在等待我。如果能感受到这是个文字游戏,那也能同样明白,我只是想要通过这个世界耐心教给我们的真实走向一种更高维的诗。当思想在肉体里找到依托,人自己召回了上帝,给予他自身永恒纯粹的奖赏。
这种复活让我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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