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官|第三章:阴影逼近

雪花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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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速运转的机器里,每一个人都像齿轮般咬紧。公义的光愈烈,私心的影子也愈深。薇拉的背脊仍然笔直,但属于她的那份温度,正悄悄被雪埋没。

铃木课长来的那天,会议室像一台发动到极致的机器。投影幕轮番切换:监控切片、监听摘要、账户流水、人脉图谱、口供时间线。每一页都像一颗齿轮,齿齿相扣,咬住井上会的骨节。

“这里。”铃木用笔点在一条支线,“街头那几个‘小组’的现金回流点,三个月内异常频率太高。”

薇拉把那页抽出来,顺手归进“可呈堂”的夹子里:“账目链要做硬,证人供词得统一。口供交叉对一遍,哪里有冲突就重审。”

从那天起,她几乎日以继夜地把散乱的材料摁回秩序里。白天跑看守所,重讯证人和嫌犯;夜里在办公室一页页校勘供述的细节,让证词在法庭上无懈可击。她的外套挂在椅背上,换洗衣物塞在抽屉里,沙发成了床。手机上的来电提示在某些时段会亮起又黑去——未接来电:令华宝贝。

她休息时,令华在值班;令华休息时,她在开会。便当有时安静地放了一整夜,第二天清晨被悄悄带走;但它从未缺席,偶尔还会多出一叠叠得齐整的换洗衣服,袖口折得像新的一样。

三个月里,案子层层推进。街口的小头目被一串串拔掉,第一个“组长”落网起诉。为求减刑,小头目忽然翻供,转做污点证人,供词把上层的门一寸一寸撬开。时间线往上攀,眼看就要摸到第二把交椅。

薇拉在法庭上的节奏越来越利落。原本凌乱的证据被她一本正经地缝合起来,滴水不漏。庭讯间歇,她也被推到镜头前,代表检察署发言。她的语气冷静,句尾如同法槌落下。

就是在这段时间,她开始留意到:楼下巷口,时不时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面包车,侧面印着“霞川速递”的白字。它偶尔靠在路边装卸,偶尔缓慢驶过,像任何一辆普通的快递车。她站在窗前看了几秒,便把念头丢回桌上的卷宗。

这么高调的检察官,她想,就算井上会看不过眼,也不会对我出手。是我多疑了。她把心又系回案卷的线头上。


直到某个午后,办公室的门被用力推开。小池把一本八卦杂志“啪”地丢在桌上,封面红字像裂开的血丝。

“这该作何解释?”他的表情僵硬,像是气,也像是疑。

薇拉低头一看,标题直白而粗鄙:「女检察官疑涉同性丑闻」。

她翻到内页,胃口一紧。长焦镜头粗劣、隔街硬生生撬来的照片:一张是她抱着卷宗走出霜原的一处公寓;另一张,换了天光,令华单手夹着头盔、另一只手拎着便当袋,沿着同一条开放式的走廊走向那扇门。

两人从未同框。没有拥抱,没有笑容,没有触碰。只有那一扇门反复出现,被配文敲打成丑闻。

“老板,这根本是造谣生事。”她让声音尽量平稳。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小池盯住她,像在审一个关键证人。

薇拉沉了半秒,把“她是我爱的人”压下去,换成最安全的词:“她……是我的同房,我们合租。”

“以你的收入,需要租这种公寓?还要合租?”小池的质疑紧接而来。

“这间离这儿近,我们同时看上。别处没有空房,就……租了。”她咬住话尾,知道这谎太轻,却别无选择。

“你们没有不寻常的关系?”

“没有。”

小池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松了一点气:“那就好。现在论坛上吵得厉害,十有八九是井上会在背后搅浑水。上头要开记者会澄清,不然要伤检察署的脸,也会影响案情。”

“我是清白的。”薇拉迎住他的目光,“我不怕。”

“好。今天下午两点。”小池转身走到门口,又顿住,像想起什么,半回头,“你也知道,树大招风。你是有野心的人,可我们这个社会……还是看重家庭。安定的家庭,也是往上走的要素。”

“是,我明白。”薇拉应声,指尖在桌下攥紧。

小池带着一点未尽的疑心离开了。房间恢复安静。薇拉看了一眼桌上刚送来的便当,风吕敷上压着小卡,字小而挤:【今天也要加油。记得吃饭。】她叹了口气,把卡片扣了回去。


下午两点,记者会在冷光里开始。闪光灯像细密的雪,落在她的睫毛上。她先照稿念完声明:抨击黑道造谣,宣布对杂志社及发布不实言论者提起诉讼,重申检察机关的立场。

记者举手:“请问你与照片中的女性是什么关系?”

“所涉人员只是同一公寓的住户。”薇拉抬眼,语气平稳,“该媒体歪曲事实,侵害名誉,我们将依法追责。检察机关的职责是守护法律的秩序。”

又有人追问:“但有人看到她频繁送饭到检察署,这如何解释?”

“关于我同房的个人行为,我无可奉告。”薇拉没有给任何表情上的破绽,“那是她的隐私。各位是媒体界的代表,我相信你们能站在国家与社会的立场想问题;检察署与警方日以继夜打击犯罪,是为了让街道更安全、让孩子远离毒品、让暴力离开学校与家庭。

此刻散布谣言、抹黑司法的举动,是对公权力的赤裸挑衅。我希望在座各位把焦点放回‘法治’上,而不是被一撮人的故意挑拨牵着走。谢谢。”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现场像被她的语调压出一块空白。随即,快门声风暴般再起。镜头里,她的侧脸冷硬而清晰,如同一块被反复抛光的铠甲;反光很好,温度却被藏到看不见的地方。

走出会场时,走廊尽头的窗外,天色比来时更白了一层。她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工作群的新指示。私信里没有那串熟悉的号码。她把手机收进口袋,转身回到那台正在全速运转的机器里。


夜里,也不知几点。桌灯只照亮一小块纸海,档案夹搭在脸上微微发潮。手机在文件堆里震动,像被困住的小兽。薇拉迷迷糊糊伸手一摸,屏幕亮起:“令华宝贝”。

她划开接听键,镜头里熟悉的脸庞出现。背景是一面浅色的置物柜,肩章从画面边缘掠过,灯光很温。

“嗨,宝贝。”那头先开口,声音依旧低稳,却夹着一丝藏不住的兴奋,好像刻意放轻,又透出点小心翼翼的不安。

“嗨。”薇拉把档案夹挪开,坐起身,嗓音却力不从心。

“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还可以。”她笑了一下,又泄了气,“演了一天戏,累死了。”

“记者会我看了。”令华停了半秒,声音轻了些,“应付得不错。”顿了一下,又像是确认般补了一句,“听起来……好像是真的。”

“别胡思乱想了。”薇拉把目光移向桌面,笔帽歪在便签纸上,像个没收好的句号。

“井上会没给你别的麻烦吧?”她的声音低缓,像怕惊扰到什么。

“暂时没有。”薇拉把肩往椅背上靠了靠,脑子却又被案情牵走,有些心不在焉。

“啊,对了,我会暂时搬去沙耶子家住。那边保安比较好,可能……暂时不回来了。”

画面里,令华点了点头:“嗯,也好。看来今天的饭……也没碰吧。”

“没有。”薇拉嗯了一声,像随口把什么丢回抽屉,“啊,还有,便当就暂时别送了,免得被人拿来炒作。”

“……嗯,我知道了。”令华的声音低得几乎要被雪静淹没。

办公室的暖气轻轻呼着气。桌上的风吕敷还带着一点余温,最上面的卡角从布边露出一小角,像一片被风扬起来的页。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薇拉看了看堆成一面墙的文件,叹了一口气。“今晚大概要通宵了。”

“啊,那去忙你的吧。”令华点点头,声音听起来还是一贯的平静,但薇拉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只是一时又说不出到底差在哪里。

“嗯。我会的。”她把手机往下移了移,像要腾出手去翻另一叠卷宗,“那我先挂了。”

“好吧。”那头的笑声淡淡的,轻得像随口带过。

通话结束键一按,屏幕黑下去,只剩桌灯的白和窗外的夜。薇拉拿着手机愣了两秒,说不清哪里空了。是镜头里那一点点憔悴的光?还是她说“没事”时刻意压平的语调?她本想说点什么……哪怕只是一句“记者会上我不得不那么说”,喉咙却像塞了纸。

心口像被人悄悄攥了一把,又慢慢松开。她吐出一口气,把那种说不清的感觉压回去。没关系。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案子快了。等结束,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还有去旭日山看雪的约定。

她把手机放回桌面,顺手把那只风吕敷往旁边推了推,卡片又滑出来一寸。她没再去看。椅子吱呀一声,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桌前,笔尖落下,纸页翻动,像风里翻过的雪。暖气依旧均匀地吐着热,窗外无声地下着更细更密的白。

(第三章终)


小声的声明:虽然是和AI一起写的,但写到这里自己居然有点难过。就当自嗨吧,别太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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