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這個家，燈光溫暖，卻早已沒有溫度。

我淡淡地說：「既然你升職了，那家用是不是也該增加一點？」

他一愣，手裡還握著那束玫瑰花，臉上的笑意僵住了：「老婆，你不替我開心嗎？怎麼一開口就提錢？」

我的喉嚨一緊，聲音幾乎是從胸腔裡擠出來的：「那你到底給不給？」我停頓了一下，眼眶發熱，「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我在扛，你以為我撐得住多久？」

他怔了一下，趕緊放下花，連聲說：「好好好，什麼都聽你的，你說怎麼做就怎麼做。」

我咬著牙控制住情緒：「我決定去找工作。兒子也大了，放學後可以送去托兒所，我晚上再接他回來。一个月大概要三千，不夠的話我們再想辦法。」

說完，我不再看他，徑直走進臥室。門「咔哒」一聲關上，我靠著門板緩緩滑坐下來，雙手抱著膝蓋，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

我真的累了。再也裝不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了。

隔天下午，我去了職業介紹所，填了一張又一張表格，遞交了申請。走在接兒子的路上時，實驗室來電了。

「牛奶的化驗結果出來了。」對方說，「確實檢測到少量安眠藥，但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異常成分。」

我怔住了，腦子像被灌進一團濕棉花。「只是安眠藥？」我機械地重複一遍，掛了電話。心底的懷疑開始動搖，難道……是我想錯了？

我心不在焉地走在人行道上，突然一群放學的小孩從我身邊跑過來，有人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手機從我手中滑出，重重摔在地上，緊接著又被一隻腳無情地踩過。

螢幕徹底碎裂。

我撿起手機，深吸一口氣，轉身去接朗朗。孩子一見我，立刻撲上來，我強忍住亂糟糟的心情，牽著他的手，一起去了附近的手機維修店。

工作人員接過手機，看了一眼便搖頭說：「無法修復了，主板損壞了。換一個新的吧。」

我本想拒絕，但一想到反正錢不是花我自己的，而且——現在的我已經不想在他面前再省半分了。

我淡淡地說：「那就換一台最新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