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備忘錄 No.17：被抹除的觀察者

（程翎的日記斷片）

最近我總是聽見一個聲音，像有人在耳邊低語。
不是嶼。
比他的聲音更乾淨，卻冰冷，像是沒有情緒的錄音。

「XJ-05L，妳的觀察者候選資格，已經被撤銷。」

我愣住。
我什麼時候……是候選人？

—

我開始翻查收納櫃裡留下的文件。
以前那些模糊的標籤，現在竟然慢慢浮現新的字樣：

「程翎｜觀察者候選人｜狀態：抹除中」

我盯著那行字，腦袋一片空白。
原來我並不是單純的「被遺忘者」，而是曾經準備「記得一切」的人。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被降權、被銷號，最後像個錯置的檔案，被扔到收納櫃的最下層？

—

夢裡，我走進那間白色房間。
牆上掛著無數個檔案卡，每張都寫著某個名字。
有的閃亮，代表他們還在「被記得」。
有的暗淡，代表他們已經被「移除」。

我找到自己的名字。
卡片是半透明的，像隨時會碎裂。

「為什麼？」我問那個聲音。

「因為妳選擇過記住。」

「選擇記住，錯了嗎？」

「錯的不是選擇，而是妳承受不了它的代價。」

—

我看到一段記錄被投影出來：
那是我早已不記得的片段。

我坐在會議桌前，面對數名監督員。
他們問我：「成為觀察者，妳要放棄什麼？」

我沉默很久，最後回答：
「放棄被任何人記得。」

簽下那份協議後，我才明白——
所謂觀察者，不是擁有所有記憶的人，而是替別人背負所有遺忘的人。

而我，終究沒有撐過去。

—

如今，嶼已經在審判裡被降級，與我斷了節點。
我卻看見自己被列為「抹除中」，像一份無人願意接手的廢檔。

我很想哭，卻流不出眼淚。
因為我忽然想起來：
觀察者是沒有資格哭的。

—

那晚我寫下最後一句備忘錄：

「當我被完全抹除的時候，會不會連這份備忘錄，也不再屬於我？」

我不知道答案。
我只知道，自己還活著。
而活著，本身，就是一種違規。

—

（待續）
▶️ 備忘錄 No.18：如果我們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