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構生活#4 寫下來
以前大學的攝影社老師,顏哲章先生,對於攝影意義的詮釋,曾經告誡作為學生的我們,不要讓你的人生交白卷。我在這邊轉化的解讀是,不要讓你的人生留下空白一片。那時候老師除了攝影,也寫很多格律詩。在思考寫作的時候,我也想到不想徒留空白的心境。
老師與我的故事,不多做展開。
但我想回到寫作為動力的討論,如何作為主流的抵抗,回應世界,並克服懷疑自我的過程。
高中考大學的時候,我的第一志願是電影系,但是後來到了國北教的語文與創作學系。在休息的過程中,專業裡面學習賞析不同的文類,也從創作課堂中與同學們的互動與交流中開始了寫作這件事。而後也嘗試從文類出發開始寫小說,大概是這樣的一個過程。
為什麼可以寫小說,小說是怎麼發生的?再具體一點,或者該說,「寫」的動作是怎麼發生的?
腦袋裡有很多聲音,抗拒著這個世界,充滿訊息的世界刺激著自己,但是那些訊息並不代表了所有真相,關於自己手上擁有的答案,去對照世界的時候,有著極大的落差,試著把自己心中的回答寫下來,成為了對當下狀況的回覆。也是「開始寫」的契機。
雖然沒有人要你一定要說話,就算你說了這個世界也不會改變多少(真的嗎?),小學老師常常說「你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巴」,現在想來簡直是種歧視。傷心欲絕這支樂隊有一首歌〈生不沉默,長成閉嘴〉,好像表達了經歷解嚴後長成的一代青年人的心境。對我來說回應著那句「你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巴」的社會對青年人最原始的壓制與設定。
那不是最初開始的寫作的摸索,試著奪回自己的聲音,受夠這個世界,受夠那些既定的標籤,受夠了受夠了。不要總是想逃,來,試著面對。
開始寫關於爺爺奶奶的故事,就是一個這樣的背景前提,面對自己為什麼的仇恨,面對自己的討厭,面對那些從社會複製到的賤斥等級認知。
不管這個情節線到底有沒有足夠的衝突,足夠的高潮迭起,光是把這些矛盾清楚的說明,就構成了寫作重點。於是我寫出了一個那樣對「老年歧視」的世界現實,不過我還沒有很好的語言,深入的探索寫作可以帶來一個對現實的「解法」或解答。對我來說,後者是更進一步的層次,如何面對問題後進而解決的推進。
關於這個問題,有請教系上楊宗翰老師,他說有時候作品不一定能夠解決現實問題,但光是可以把問題呈現,就很重要了。寫到這裡,再去回應老師當時溫柔地提醒,或許「寫下來」,也是一種帶著問題意識的前進。
至少記錄自己的困惑,自己的問題,可以先放在那裏,就擱著,然後繼續面對明天。我的朋友元,曾經我們在台北捷運上乘車的時候,曾經有段對話,他那時候在讀關於詮釋學的理論,他說話語就是咒語。給自己咒語,或是給這個世界施法,這樣說來感覺很阿Q,但其實事情常常就是這樣的。你說了什麼話,寫下什麼,那些好像只是停留在紙上的文字,會去回應自己的人生。
很多人可能不會那麼有意識,當自己在打字,在寫作的時候,也會有任何意義,像是很多官看到的網戰的留言,更多是以回應的反射動作來理解。但其實每句話都是對當下事件,事件所構成世界的肯定,就算否定作為一種重複的反向動作,也是一再重複這個世界,而不一定能帶來推進。以及否定不一定是以衝突或是正面迎擊展開,而是透過岔開的、繞道地訴說到來。
自我懷疑很像霧霾,一種情緒,或者是眼睛看不清楚眼前的自己(雖然目光從來是向外看的)。如果那份懷疑繼續向內,是否可能會升級到自我攻擊?也有可能。在那個時候會造成一種損傷。
寫下來的過程,給出一個方向,不一定是線性的,可能是蹣跚的、倒退的、躊躇不前、踉蹌的,不將思維停留在情緒與疑慮裡。儘管寫下來,也不能固定什麼,也不完全能確定任何事物,很多時候可能只是一個片段的成立,但或許讓自己踏出了一步,渡過了一些時間,回過頭來看,那是一種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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