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滅之刃》暖男奇蹟般的存在

日本動漫《鬼滅之刃》主角竃門炭治郎,應該是到目前為止大家公認少數的暖男主角,甚至暖到有點無聊,或是有點太過不真實,因此在人氣排行上輸了很多其他同劇角色。
而且這麼暖的個性,通常是出現在少女動漫中的女主角身上,也通常要設定是這樣的女主角,才會得到愛情劇中強壯能幹男主角的疼惜。炭治郎的角色之所以比較難引起大家的共鳴,除了可能是因為這比較常出現在女性角色身上之外,也是因為我們大部分的人,很少曾受過像他那樣的對待。
最近因為劇場版上映關係,我又開始重看這部動畫,大概可以猜出炭治郎是暖男的幾個原因。其中一個原因或許跟作者是女性有關,對於女性而言,真正理想的人類,不是理想的女性或男性,而是理想的人類,除了能力要強之外,也必須具備很好的同理共情能力,用我的理解來說,可以用「溫柔又堅定」來概括。
但女性作者只是我認為會出現這種角色塑造的原因。這角色為何如此溫柔堅定,我覺得與原生家庭有很大的關係。從第一季立志篇到第四季柱訓練篇,中間經過劇場版《無限列車》,還有遊郭、刀匠村篇,甚至一直到今年的劇場版《無限城篇》所出現的零星片段,都可以拼湊出他的原生家庭樣貌,而炭治郎是鬼滅裡所有角色當中,可說是出身家庭最「健全」(被滅門前)的人。
所謂健全,除了意指有父母(所謂兩性成人榜樣的存在)之外,還有兄弟姐妹,也包含那是個可以分享脆弱、真實呈現自己的地方,有受到大人完整的身心理照顧,以及同伴相互扶持、長大的地方。《無限列車篇》裡,夢的鬼在他刻意為炭治郎製造的惡夢中,用他家人的樣子指責他怎麼可以在滅門慘案中自己苟活下來,竟然可以被炭治郎義正辭嚴地罵說:「不要這樣侮辱我的家人,他們才不會說出這種話。」他可以對於已經死去的家人抱持這麼大的信心,應該是因為著他們在世時對待他的方式就是如此溫柔互信的關係。
炭治郎的性格也可以說是介於善逸和伊之助的中間/中庸。伊之助從小因為一些原因生活在山林裡面,他是 literally 從小在「叢林」裡長大,在那裡,能力就是一切,所謂的能力意指戰鬥能力,因為戰鬥能力等於生存能力。他從小學到的就是只需要為自己著想,而且絕對不能展現脆弱/軟弱。
善逸在這部分剛好相反,他從小生活在人類社會裡,但不是圍繞在家庭的溫暖之中,而是被孤單地丟在看似能夠陪伴,但人人都不願展現、理解自己的脆弱,因此對於善逸的軟弱也落井下石的地方。他覺得自己很弱、不被需要、不被期待。他沒有自信,或許是因為這樣,即使經過師父的嚴格訓練,其實已經練的很強,卻只能在失去意識之後才展現的出他超強的戰鬥能力,那樣的自己永遠只被他當作在作夢。但也或許是他強烈覺得自己必須維持他自認的「很弱」人設,他才能不必改變、繼續逃跑。
相較於這兩個無法接受自己的軟弱,炭治郎很能夠接受自己的軟弱,他願意表達、分享,也相信自己即使很痛、很累,但想要的話還是做的到。在蜘蛛山片段時,炭治郎曾跟伊之助說:「謝謝你,因為你說要一起來,讓我覺得很安心,山中傳來扭曲的氣味,讓我的身體有點緊張僵硬」。講的伊之助心裡暖呼呼的。這是能夠分享脆弱或真實心情的能力。
因為有強大的家人托住他從小到大的情緒,也鍛鍊他對於是非對錯的判斷能力,以及照顧弱者的責任感,他才會對鬼的遭遇感到哀傷,為鬼的哀傷感到疼惜,但也能夠堅定地消滅惡的存在,亦即把鬼殺死,同時保持心裡的清澈平靜。
這種人物的存在,可說是正常的異類,或是異常的一般人。因為這種「健全家庭」雖然是一般人的理想,能夠存在的機率卻不是一般。大多數人只能追求表面的健全,也就是有爸有媽有兄弟姐妹,爸媽工作有前途,小孩表現有出色。連在《間諜家家酒》裡,特務為了要假裝自己是這社會裡的「一般人」,還得找個假的太太和小孩才能算數。

從這來看,即使是在動畫的世界裡,炭治郎的家庭也是奇蹟般地存在,即使在家人都死了之後,他們還是能夠成為炭治郎兄妹的支柱,當然在動畫裡的設定,似乎是炭治郎兄妹可以跟死去的靈魂接觸,但為什麼又是只有接觸到自己的家人靈魂呢?我想動畫是用「鬼魂」來表現他們兄妹倆與家人之間互信的羈絆,不會受到死亡所限制的事實。這種超越生死的連結,倒是沒有很虛幻,畢竟,以前那些關係所塑造的想法觀念與性格,是可以一直存在於還活著的人身上,成為他的養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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