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情青春夢

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窗外是九月被颱風吹得零亂泛黃的稻田。這條路線她熟得不能再熟，那年她就是從這條路，搭上南下列車，離開了他，離開一段未完成的情事。

火車緩緩駛來，如一條遊走的鐵蛇，在這個不再熟悉的小鎮，拉扯著她遺失多年的夢。

他曾是她世界裡最亮的光，卻也是讓她徹底墜落的原因。

他們在小鎮裡長大，一起看河堤邊彼此的第一場小煙花，在課室偷偷交換小抄。他的夢很小，只想留在鎮上。他說，女人不該一輩子奔波，應該有一個地方可以種花、養貓、煮飯給愛的人吃。

她的夢太大，她想離開。她想站上演講台，想用文字與語言征服城市與人心。那一年，她拚了命唸書，考上北部的大學，月台上，他牽著她的手，聲音有一點抖：「去吧。」

她走了，火車駛離小鎮時，她沒有回頭。

北方的城市不浪漫，她在異鄉打拼，唸書及失眠，在打工的咖啡館看盡擦身而過的背影，有些長得像他，但轉身後，全都不是。

大學畢業後，她結了婚，一個安穩的男人，銀行職員，沒有夢，安穩過著上下班的生活。日子淡若水，甚至讓她忘了自己滾燙地活過的曾經。

文字給了她聲音，卻沒給她歸屬。她寫不出快樂的故事，只寫失去、寫逃離、寫那些曾經熱烈而終將冷卻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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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老了，」他說，語氣像是在說「要下雨了。」

「你也是，」她笑了笑，紅了眼眶。

她坐上返程的列車，天色灰濛濛的，小鎮在她眼裡慢慢遠去。

青春的純情夢啊，終究被時代與現實磨損，化為不能言說的絕望。可能不是因為不愛了，而是因為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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