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anoid Android》:誰,才是真正的偏執機器人?
《Paranoid Android》:誰,才是真正的偏執機器人?
【引言:一個格格不入的提問】
偏執的機器人本來是指一個與集體格格不入的個體,而音樂錄影帶中帶帽子的男主角正是以他經歷的視角,為我們展現他的日常世界:破敗、欺詐、算計、愚弄、暴力、色情。
同時,畫面也帶入一個上層的世界,一個歐盟會議召開的情景,看起來像是在民主的會議,但是有的國家不管如何努力,她的意見就是不重要。
其實這裡便埋下了一個伏筆,也就是到底誰才是偏執的機器人呢?是周遭對日常事、物早已麻木,只會像機器人一般重複日常行為,不會思考的人們,還是對這一切感到格格不入或是努力開創但被排擠的少數人呢?
【影像寓言:一個由麻木構成的世界】
MV中的酒吧,是整個社會的縮影。上流與底層在此交匯,卻暴露出同樣的醜陋。
酒吧裡另一個在桌上跳舞,肚子上凸出一張人臉的人物非常有意思。他在試圖譁眾取寵。雖然影片沒有顯示出他的職業身分,但讓我想起來前一陣子勞團出來抗議政府,踩著他們的議題上台後卻拋棄他們的新聞畫面。這完美地符合了這個角色的形象,執政黨盜用、消費社會議題來博取關注,卻對真正需要幫助的人視而不見。
而周遭的上班族早已疲憊到無力關心,甚至也沒有被徵詢自身有什麼意見與想法,只能任由他誇張地表演,且對吧台的暴力衝突也漠不關心。這種集體麻木,正是獨裁者崛起的最佳土壤。

吧女更是看主角好欺負,故意戲耍主角一番。主角像是一張白紙,沒有預料到這一切的算計與結果:摔倒而弄溼別人的褲管竟然會被揍、吧女覺得霸凌很好玩,就隨著性去戲耍他(而不是用腦袋去思考這是一種傷害)。
旁邊照理應該關心民眾的官員,對這起暴力事件也沒有任何的反應。主角的朋友則早已沉迷在酒色之中。主角只好自己離開酒吧,爬上一桿路燈,企圖遠離這個世界。
【機械官僚的暴力本質】
主角的朋友在下方勸他下來時,被旁邊的官員注意到。聞聲趕來的他打開他帶去參加會議的皮箱,裡面放的是眼罩與斧頭,這象徵著他根本無意溝通或解決問題,只想用蒙蔽(眼罩)和暴力(斧頭)來完成任務,別人的意見並不重要,他想的是完成任務後要去哪裡逍遙快活。
回到電燈桿下的場景,當官員試圖讓主角下來時,他採取的手段——用拳頭砸、用斧頭砍——是完全非人性的、機械式的。他不在乎主角的死活,只在乎「讓桿子上的東西掉下來」這個指令是否完成。他本人,就是最標準的「偏執機器人」因此即便主角被天使救走了,官員仍不停地揮舞著斧頭,因為他只在乎上面的東西還沒掉下來。到此其實也證明了,Paranoid Android其實不是與現狀格格不入的人,而是現狀本身,以及被現狀運轉的人們。

就像總統勘災時,還讓災民自己爬,還在騙國軍不能幫忙一樣;災民上網反應災情還要被執政黨支持者出征。他們就是朝著實現獨裁專制目標前進的偏執機器人,別人的苦難也只是他宣傳的機會。


主角被天使救走時,這裡的歌詞剛好進行到:
Rain down, rain down
Come on, rain down on me
From a great height
From a great height, height
That's it, sir, you're leaving
The crackle of pigskin
The dust and the screaming
The yuppies networking
The panic, the vomit
The panic, the vomit
God loves his children
God loves his children, yeah
我想天使並沒有真正帶走主角,只是主角坐在電燈桿頂上時的思緒已經飄離現實,注意力已經脫離了當下,並且希望大雨能洗滌一切的心境。可惜沒有下雨。那麼或許神是愛世人的吧,是的吧。
但諷刺的是這種神愛世人的語彙也不過是一種未經反思的編程,就像大罷免大成功的口號一樣,是一種沒有證據、未經反思的信仰、催眠、宗教。
最後不停揮動斧頭的官員,最終失手斬斷自己的四肢,被救起後束之高閣。我想這應該是任何企圖實踐、獲得獨裁專制權力的人的下場。
【歌詞獨白:一首獨裁者的崛起宣言】
當主角坐在燈桿上,內心渴望一場大雨洗滌世界時,響起的歌詞正好與「獨裁者」的視角完美契合。相較於「邊緣人」的解讀,我更認為這首歌是對獨裁者的深刻批判。
第一、二段:偏執與宣言
Please could you stop the noise? I'm trying to get some rest
From all the unborn chicken voices in my head
What's that?
What's that?
說的是獨裁者對秩序有著偏執的追求,任何雜音對他來說都是對其統治的威脅和干擾。他渴望的「休息」(rest),實際上是一個沒有反對聲音、思想完全統一的「純淨」狀態。「未出生的雞的聲音」是他敏銳察覺到的、那些尚未成形的反對思想或潛在威脅。他必須在這些思想「孵化」前就將其徹底扼殺(比如買各式傳媒洗腦、造謠,利用標案綁網紅、網軍、網暴、濫訴、用檢調打壓其他政黨與老百姓)。
When I am king, you will be first against the wall.
With your opinion which is of no consequence at all.
是一個未來獨裁者的政治宣言。明確地闡述了掌權後的首要任務就是用最極端的暴力手段消滅所有持異見者,並將他們的意見貶低為「毫無意義」。這裡完美捕捉了極權主義者對個人思想和民主程序的極度蔑視。在他眼中,除了他自己的意志,所有人的意見都沒有任何價值。這是第一段中的偏執所必然導向的暴力終點。
至此可以說Paranoid Android充分地描述了獨裁者的人格特質。
首先,獨裁者總是多疑的,認為身邊充滿了陰謀和顛覆者。他對「噪音」(異見)的極度敏感,正源於這種偏執。
第二,獨裁者在執行其意志時,往往表現得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他「機械式地實行抹除異見」,這過程是冷酷、程序化、不帶任何個人情感的,就像機器執行指令一樣。
所以,這首歌可以被看作是一個未來獨裁者的內心獨白。他像一個被設定好程序的「偏執機器人」,其核心指令就是識別並清除所有「噪音」(異見),以達到他心中理想的、絕對安靜(統一)的狀態。
第三段:正當性與威脅
Ambition makes you look pretty ugly
Kicking, squealing, Gucci little piggy
You don't remember, you don't remember
Why don't you remember my name?
Off with his head, man, off with his head, man
Why don't you remember my name?
是在批判獨裁者的野心,讓他變得醜惡。但就是這種獨裁的野心家才能按照他的意願與想法制定要抹除的標準。獨裁者對特定對象的厭惡,成為他施行鐵腕統治的正當性來源,認為只有他自己才能「清理」這一切。
「你為什麼不記得我的名字?」是獨裁者發出的威脅,質問對方為何膽敢不承認、不服從他的至高地位。因此,「砍掉他的頭」便成了理所當然、符合邏輯的指令。
第四段與結尾:大清洗與犬儒主義
Rain down on me
「雨」的淨化意義變得更加宏大和恐怖。它不再是個人靈魂的洗滌,而是一場法西斯式的、對整個社會的大清洗。獨裁者祈求一場毀滅性的「聖雨」或「革命」,以暴力洗滌整個民族或世界,建立他理想中的新秩序。
That's it, sir, you're leaving
The crackle of pigskin
The dust and the screaming
The yuppies networking
The panic, the vomit
God loves his children
God loves his children, yeah
是大清洗的過程與結果。「就是這樣了,先生,你得離開了」是新政權冰冷的官僚辭令,宣判著對舊時代人物的流放或處決。破碎的意象是新秩序建立過程中的暴力場景:「塵土與尖叫聲」是鎮壓的現場,「雅痞們在社交」是被瓦解的舊社會結構。人民的反應是「恐慌」與「嘔吐」。
最後一句「上帝愛祂的孩子們」成為了最極致的犬儒主義宣言。這是獨裁者為自己所有暴行提供的最終辯護——宣稱這一切都是為了更偉大的良善而採取的必要之惡,是受到神意/正義認可的。這是獨裁者為了自己的私利,向支持者們所弘揚的福音、洗腦人民的偏執詞彙。
這恰好是當今某些人的寫照:從在電視上公開造謠的官員、立委、名嘴,到在街頭宣講的罷免團體,再到新媒體上持續轉傳謊言的支持者。儘管那些說詞早已被證偽,甚至根本不成理由,但他們仍偏執、機械式地重複著謊言與口號,如同一個個真正的——偏執機器人。
未來如果政府真的走向獨裁專制,你能期望這些偏執機器人做些什麼嗎?他們現在不負責,未來也不會負責。
喜欢我的作品吗?别忘了给予支持与赞赏,让我知道在创作的路上有你陪伴,一起延续这份热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