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行（六）

採藥確實是藉口。

野生炙香長在神女山的山腰，產量少，藥效與採摘成本不對稱，因而不為大夫們重視。數年前，阿布初次登島，一待便是大半年，成功找出人工培植炙香的方法。她將這活留在島上，成為島上居民的一大經濟來源，自己則成了炙香的獨家供貨商。

野生和人工養殖的炙香在藥效上分別不大，也就沒有上山採摘野生炙香的合理理由。老婦口中的修練才是真正目的。

從民宿往神女山走，路程不長，卻急劇變得陡峭。還沒到山腰，有人扭了腳踝，有人跌趴在地，有人被路上的樹枝擦傷，每每走個幾十步便得停下來。然而，這並不是修練的主軸；阿布會在沿路教授各種植物的知識，再出題提問，答錯的便得下山，無法繼續旅程。來到山腰，不少人已被淘汰，隊伍裡除了阿布、小留、樂童，便只剩時元和段銜。

「争氣點啊，時元哥。不要又輸給我喔！」

「小鬼靈精。你怎覺得大夫一定挑我來答題？」

「的確。」阿布笑著說，「這題問的是段銜。」

段銜呆了。

她覺得自己早該被淘汰，畢竟阿布出的題，她一道也回答不了。後來，不知何故她覺得阿布不會挑她，是故意把自己留到最後，也就放得相當輕鬆了。這刻，當阿布挑她作答，便像突如其來的箭，她連躲的本能也沒有。

被淘汰了。

出乎意料的是，時元、樂童和小留亦相繼被淘汰，這回沒人能跟隨阿布走至終點。大夥待在民宿，看見小留獨自歸來，無不驚呼。阿布在山上還得逗留幾個小時，大家便肆無忌憚起來，抓著小留便追問起來；旅程的後段到底是怎麼個光景。

「我又怎能說呢？」

「來嘛。就透露一點點嘛。山的另一邊是怎樣的？大夫是繼續問你問題，還是有什麼其他的考驗？」

「我不能說。」

「你總有能說的嘛。來，說說看嘛。」

「有。」小留饒有趣味地笑，「旅程的目的可以說。」

「不就是修煉嘛。煉我們的草本知識。」

「不是。」

「欸？不是？」

大夥驚詫。

阿布的府內不是誰都在學醫，但對草本植物有所認識是基本要求；畢竟，在府內接觸到草藥的機會極多，外人亦多有預期。小留、樂童和時元算是阿布的徒弟，阿布給予的要求極高，暫時無一達標；段銜是段氏家族傳人，眾人對她的期待很高，阿布的想法則未明。

「大夫說，是為了強身健體。」

沒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