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那一缸不願重製的泡菜人生

人常說，如果當初怎樣怎樣，現在的人生也許會更好，或至少不會這麼辛苦。但我從來不太敢去假設──如果我當初選了另一條路、愛了另一個人、留在某個城市、或沒說那一句話……現在的我，會是什麼模樣？

這樣的想像，對我來說，不是誘惑，而是一種失重。
因為那也就意味著──
我必須 刪除 一些人，抹去 某些經歷，否定 曾經那個努力做出選擇的自己。

我無法，也不願意。

我的人生不是為了優化而存在的。
它從來不是什麼可以「如果重來一次」就會「更好」的公式。
它比較像是一缸泡菜──有時候太鹹，有時候太酸，有時候泡太久發出刺鼻的氣味，但也正因為這樣，它才是獨一無二的味道，才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讓人眼眶一熱、心頭一暖。

我不在意，如果當初做了另一個選擇，我會不會比較幸福。
因為我知道，現在的這個我，是所有那些選擇、錯誤、懊悔、堅持與偶然，慢慢滲透、發酵出來的結果。

你問我：如果可以回頭做另一個決定，現在會有什麼不同？
我想說的是：有什麼不同，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便現在這一缸泡菜，有時有點過酸過鹹，我也學會了細細去品它的滋味──包括那些讓人皺眉的部分。

畢竟，人生若無些微刺鼻的發酵氣味，又怎麼會知道，自己活得是真實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