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昔東瀛遊歷》 (五)：大夢誰先覺，一床位已足？

我，早已忘記了申請到日本留學的手續及所須；但忘不了的是，我在日本住學生宿舍睡一張床位的往事……

    固然，人在外地，自然要省吃儉用；但是，要拿得學生簽證長居，就必得要有住址證明！本來，我想早一點到日本去處理住址事宜，但又被什麼禮金、押金等等繁複手續搞得一頭煙；最後還是被我的一個朋友提點，說：

「你，此行旨在遊歷，睡在哪兒又何妨？」

「但，總不能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吧！」

「華廈千間，夜臥八尺；良田萬頃，日吃三升，這道理你不會不明白？」

「……」

對！於是我就選了由學校提供的最便宜的四人一房一床位，因為，哈哈！我估量我很多時候都會在外浪遊中哩……睡哪兒？又何妨！

結果，一覺醒來；望著木製的天花板，原來我已經到了日本東京都的學生宿舍去了！我，很記得當時我吟起了一首詩：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當然，我住的不是草堂，卻也跟草堂有點兒像的兩層高民宿木房子，選這樣的學生宿舍固然是便宜，卻也很有入鄉隨俗的風味！

後來，我在日記中改動了《三國演義》孔明以上的詩；再寫了一首打油詩來自勉：

「大夢誰先覺？安身四塊半。一床位已足，披星戴月遲。」

「四塊半」是廣東俚語，意指棺材。人生大夢一場，最後不過安睡棺槨之內；誠如友人提醒我的「華廈千間，夜臥八尺」，到日本留學去，美其名是留學入讀日本語學校；但實際是，我一有空便浪遊去，尤其學校假期，我常常到遠方去了；即使平日放學後，我也會盡量利用時間到附近去「遊歷」了！孔明等待劉備三顧草廬才出山，所以才會睡懶覺？而我只是尋常小人物，到了陌生異地想盡量浪遊歷練開眼界，所以才會自覺「披星戴月(都嫌)遲」！

至於所謂「附近」，其實也要乘搭鐵路，其間，我也學會了「山手線まるまる」(直譯為山水線圓圓在轉)，究竟箇中的借喻(轉喻)又是什麼意思呢？原來，連一般日本字典及詞典都查不到的；非得要你親身經歷，從日本人口中才能夠得知箇中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