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生日:29歲絮語
寫在29歲生日,捷運站旁咖啡廳。
今天是29歲的第一天,一個華人眼中不該大肆慶祝的年歲,一個準備跨越許多分水嶺的年歲,就像我們還沒成熟華美得抵達歲月的彼端,但需要先挽起襤褸袖褲,預習如何涉水走過時光洪流,並同時不忘保持優雅與悠然。
多麽不容易啊。
今天也是一個平凡且無聊的一天,休假中的靈魂總是難得的充滿光輝,有時我甚至覺得生命空白之處才是一個人所生的真實樣貌。早早起了床無所事事,只有晚上要跟家人吃頓飯,於是左兜右轉的,刷刷碗盤,餵餵倉鼠,揮揮抖散在窗簾間的六月陽光。生命的重量沈甸也輕盈,我感到很快樂。
而在這樣明媚幸福的日子裡,突然想到人終將有一死,就還是頗為感傷。
在離開家之後,先是去了阿公阿嬤家,今天阿公終於是記得了我的名字——光是如此就已讓我感動得難以言語;而在前往咖啡廳的路上,在公車站碰見了一名狀似退伍的老兵,身旁無數個鍋碗塑袋,彷彿裡面還裝著他英年的風光,而台北的大熱天如蒸籠似的,他長袖與長褲卻似乎堅持著某種固執的驕傲,不願取下;再往前些,到了何嘉仁幼兒園,本應是該下課的時間,然門口那個兩眼發直,念念有詞,神魂飄到不知何處的老人,讓老師主任們只有提防戒備,但他是不是在漂浮的回憶中,隱約記著自己也曾有個年幼的孫子,需要等著他來接下課回家吃晚飯呢?
我感覺人至遲暮,總有這一天的,活在自己困頓的失序中,擱淺在模糊的記憶裡,還試圖再攀附一些什麼來證明自己仍然完好存在。
但什麼又是真正的存在呢?載浮載沉的神智算不算存在一種?精神靈性的長存算不算存在一種?日子不再溫暖明亮的時候,只剩下晦暗的肉身與潮濕的歲月逐漸浸溽,算不算存在一種?每每想著死亡的歸途上,我們都得經過這些獲得與剝離,直面各自生死的殊途,回應來自命運底層的叩問,就深深覺得,好哀傷呀。
但我們也只能繼續前行,直至踽踽獨行到路的盡頭,泅泳至乾涸的深處,也許才終將領到自己人生最後的課題。這是一趟悲傷的修行,而陪伴我們的只剩自己;被生命過濾後的雜質,那些混沌與哀愁,那些不捨和眷念,那些失序與偶一再現的清澈明亮,終歸也只能自己吸收。
祝我29歲生日快樂。
喜欢我的作品吗?别忘了给予支持与赞赏,让我知道在创作的路上有你陪伴,一起延续这份热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