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尾之下》第二章：鞋

清晨五點，我比平時起得更早。她還在熟睡中，像是累積了一百年的疲憊。側臉貼著棉被，呼吸平穩，睫毛靜靜地伏在臉上，像兩隻停在眼角的蝴蝶。

我準備了早餐：一份用全麥餅皮包裹的三明治，夾著生菜、一片素火腿與自製的番茄醬，健康又溫柔的味道；搭配一杯熱騰騰的生椰拿鐵，不加蔗糖，以麥芽糖醇輕輕提甜。（作者：我會做哦，大家也可以學著做。從小媽媽天天嘮叨我不要吃甜食導致我如今厭惡糖，只吃無糖甜食，我尤其喜歡無糖可樂。）端放在床邊的矮圓桌之後，我腦海裡存著她的足長數據，便靜悄悄地出門，前往最近的超市。（別懷疑怎麼這麼早就有開門的店，爺爺奶奶們為了搶第一手的新鮮蔬菜，總是起得比天早。）

女鞋區像是另一個世界：精緻、靈巧、色彩柔和，卻擁擠得彷彿不歡迎我的靠近。我站在那兒，試著想像她穿上這些鞋子的模樣：她穿著德訓鞋悠閒地逛街，或是穿著高跟鞋在舞池中旋轉；白色高跟、白色連褲襪、白色手套、白色婚紗帽，像花嫁一樣等待她心儀的那個人。

......但那好像不是她。她的腳掌雖然修長，但骨架分明，足弓的弧線優雅而獨特，像是純粹的塞貝爾曲線。

我試著問店員：“有41.5號的鞋嗎？”

她愣了一下，露出為難的神情：“給你女朋友買的嗎？這邊女鞋最大只到40哦，要不要看看中性的運動鞋？”

我沒說啥，有點兒害羞，於是轉向男鞋區，走過一排排沈重、硬硬的鞋子間，終於找到一雙潔白的：中性款，鞋面是細緻的編織布，輕巧得像風兒；鞋舌上縫著反光條，像是為夜裡獨行的她準備的安全符。

我買下它時，內心微微發燙。像是完成了一場私密的儀式：雖然還沒資格替她穿公主鞋，但這雙鞋，會是她新生活起點的道具。

我還挑了幾雙不同莫蘭迪色系的花邊短襪，像剛盛開的玉蘭，又挑了一條淡紫色的連衣裙，不昂貴，卻覺得穿在她身上，有一種恰到好處的美。

回到家時，她已經醒了，身上披著我那件寬鬆的襯衫，正準備去洗她吃完的早餐餐具。她抬頭看到我，眼神裡沒有驚訝，只有淡淡的一句：“你回來啦。”像極了日劇或動畫裡的大和撫子。

我遞出袋子：“裡面有鞋子還有連衣裙，妳試試看吧！”

她坐在床邊，打開一看，愣了愣，然後抬頭望著我：“妳怎麼知道我腳有點兒大？”

“猜的。”我臉有些泛紅。

她笑了，笑得像是看穿了什麼似的：“不錯呀，蠻好看的，應該很合腳。”

她穿上米白色花邊襪，我蹲下替她穿上鞋子。她腳踝細瘦，動作卻乖巧配合。鞋子不鬆不緊，剛剛好。她站起來，在房間裡輕輕走兩步，腳步比昨天輕盈了許多，也許這才是她該有的樣子，再穿上淡紫色連衣裙，彷彿下一刻就能在花叢中翩翩起舞。高興得再次露出狐狸耳朵和尾巴，不過這次尾巴不再半透明，而是不透明的，而且有兩條，難道她是九尾妖狐？

我坐在她對面，看著她，彷彿看著未來的戀人。

“妳昨天真的不認識我了嗎？妳曾經救過我呀......現在換我救妳了。”

她在窗邊停下腳步，背對著我許久，才低聲開口說：“他們不允許我認出你。只要我承認跟你有關係，你就會立刻被盯上......他們會追殺你。”

她轉身，背靠著牆慢慢坐下來，眼眶泛紅，聲音顫抖：

“我那天想逃離實驗室，只想再見你一面。傍晚時分，我用了些妖力迷惑值班人員，偷走了他的鑰匙，逃了出來。我快沒力氣，但還是撐到了倉庫門前。白天他們對我注射藥物，說要「清除」我的妖性，甚至......想輪流侵犯我。我拼命反抗，奪走了小刀，割斷麻繩逃了出來......但我沒殺他們。他們早晚會找上你和我......甚至你的妹妹。”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那裡留下了我緊握拳頭後的指甲印。

她望著我，聲音忽然變得柔和了：“但我現在已經逃出來了。醒來以後，你還為我準備早餐......那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食物。”

她忽然問我：“如果童年的你，只見過我一次，長大後再也沒見過，你會終身遺憾嗎？”

我看著她，緩緩說：“不會有那種如果，因為我又見到妳了。而這次......我不想再讓妳離開我。”

她怔了一下，淚水從眼角滑落。

“那你要小心喔。”她低聲說，“我現在是個「好人」，但如果哪天藥效發作，我又變了......又忘卻了你，也許會把你當成敵人，就像昨晚一樣。”

我輕輕笑了：“那我就再煮一次早餐給妳吃，讓妳再變回來。”

她低著頭，手指捏著裙角，像個失而復得的孩子，說不出話來。

陽光從窗外灑進來，灑在她腳下那雙潔白的鞋上：潔白無瑕，像是從未踩過這骯髒世界的塵土。

她喃喃說：“我可以陪你走一段路......但你要準備好，下一次我可能還是會離開你。”

我沒說話，只是走到她身邊，慢慢坐下。

這一次，她沒有逃。反而靠近了一點，頭輕輕靠在我肩上，又睡了過去。

我再次抱起她，脫下她的小白鞋，將她安放在乾淨整齊的床上。這張床，已不再像昨天那般凌亂。

我想，這樣就夠了。

我轉身繼續整理書架。就在此時，我的手機鈴聲響了，來電顯示：妹妹......

(To be continued...)

作者語：我好想看BLACKPINK的演唱會啊！以前錯過了周杰倫2007的世界巡迴，那是他最巔峰的時刻。我不想再錯過BLACKPINK的巔峰現場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