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靈的戰鬥步伐——《尋找西瓜女》The Watermelon Woman
紀錄片很少是快樂的,尤其是同志、酷兒的紀錄片
尋找西瓜女算是一部
當然快樂不意謂著就必須排除憂鬱和悲傷
快樂與它們為鄰

出生於非洲賴比瑞亞 ,幼時即隨雙親移居費城的導演雪柔.鄧伊(Cheryl Dunye)迷戀這位和她一樣有著相同膚色的女性,並為她取了個代號「西瓜女」,然後這位在大學上課又再錄影帶店打工的導演,有天開始講述她的主題,:「西瓜女。」西瓜女是30年代,在好萊塢活躍一時的黑人女演員,這時候的黑人媽媽的形象在電影中多扮演女僕、廚娘、奶媽等下女角色,任勞任怨,地位多不受重視。
藉著錄影帶店的工作,是的,「錄影帶店」這著上古時代的恐龍玩意了,不過無妨從1996年以來,這活潑的影片引起旋風,立即變成拉子片的經典,直至今天成為校園課堂仍熱烈討論的現象。雪柔上天入地追蹤歷史上這位無名的「西瓜女」的各種蹤跡。從錄影帶店吶些「磚塊」中。她挖出一些西瓜女的片段,打工兼做功課。同時間,這群拍一起工作的同女伙伴們,也各自發展各自的情事,在錄影帶店一位白人女孩釣上了雪柔。導演以自己為角色敘述了戲外戲的故事。
尋找的路線上,導演創造了一個從偏門出發意欲從影迷觀點扭轉西瓜女形象的論述,而戲外戲的部分,則用了一反舊電影的互動模式進行角色塑造。一個看似柔弱白人女孩,主動釣上酷異如鐵的光頭黑人女同,然後從戀情片段引燃那些看似甜蜜卻又尖銳的話題。
西瓜女研究仍煞有尬事的各種管道,尋找影像、檔案的過程中,一一揭露過去的國家、社會關於膚色、性別認同的偏見。你甚至在圖書館的分類編目,諮詢服務上看得一清二楚,而隨著記錄追尋這位黑人電影女明星的歷史一層層的浮現,這位俏麗的西瓜女不意外地是一位女同志,而後劇情超展開。
按資料與訪談顯示。「西瓜女」和當時好萊塢一位知名的女導演有一段戀情。然後,拍攝工作陷入了膠著,鏡頭展現女同性戀身份所遭到忽視和排斥,越是挖掘所遭遇的阻力越大。雖然追是假造的「西瓜女」,碰到的情境卻無比真實。它除了談過去,也觸及現在,導演、學者、角色都在鏡頭前侃侃而談,甚至觸及自己的性取向、選擇癖好,等等直接開撕。
一路看下來,你可能已經上了當,才發現謎底:「西瓜女」其實是虛構的。(沒錯,連那些學者也配合演出)
但問題來了,尋找一位假的,或說不存在的西瓜女的紀錄片,那假的紀錄片意義在哪?
但妙就妙在這裡,透過「西瓜女」的創造,是偽紀(仿)錄片型的先鋒。運用這種偽紀錄片的風格,導演創造了一股動人的形式,虛構情事,串起檔案碎片。以情節設計與訪談記錄並行的兩條索線,彼此交互諷刺,也互相挑逗的方式,進一步讓追尋西瓜女的困難,碰觸了現實中女同志生活中的困境。
如果虛構是假?演出是假?那麼我們看劇情片就是在看假?
那麼辛酸、痛苦,以及那些笑聲,代表意味著什麼?
「西瓜女」是假,但那些以此代號為名的好萊塢電影中的黑人女僕、廚娘、奶媽的角色呢?就不存在了嗎?
「酷兒西瓜女」是假上假,但那被掩蓋在底下女同志故事,真的就變成一片空白了嗎?
影片的活力,不只來自於真假之間的辯證。並以此銘刻了導演自己在身為黑人、電影工作者以及女同性戀的身份追尋與認同。在今昔交錯中見命運異同,有淚有笑,令人低回不已。不同於大部分影片留在一個安全而穩當的位置,習於去揭露別人的事件,去分析酷兒的方式,攝影機調轉了方向,對準自己,因此,尋找西瓜女一刀夾敘夾議,另一刀解剖自我,作者自道,(雖然為設計,我卻一路看到後來才被破梗)。以活潑動人、創造了一部步伐清靈、戰鬥力十足的酷兒電影。